采訪&撰文:Sylvia、小野
成為導演這件事,對Mika來說有點兒“玄學”。
大學時Mika去日本旅行,買了一個許愿達摩。當時,Mika在上海外國語大學讀管理學和英語,業余整天泡在音樂劇社團里。擅長活在當下,對未來沒有想法的Mika,卻鬼使神差地在達摩上寫下三個字:
當導演
幾年后,Mika真的成為了一名廣告導演,而她的作品也早已被大家熟識:
從餓了么《建議冬至放一天假》《這杯我請》,到伊利《伊笑過龍年》《熱愛如故,美麗常新》,還有東阿阿膠《因為我是你,所以我愛你》,歐派《留守房間》……
Mika曾打趣說,自己是一個Vlog型導演。非科班出身的她,不擅拍精致構圖,更喜歡捕捉生活里的細微末節,創造令人舒適、感動的氛圍。
在合作過的代理商眼中,Mika的優勢不止如此:
意類說,Mika能夠用拍攝尋找答案,為影片創造獨有的氣質;
凡人廣告評價她,很有sense、高品質輸出的「女鐵人」;
勝加說,Mika是最會拍孩子的導演;
天與空說,Mika永遠在拍人,而不只是演員,她總能抓住最真的那一面。
……
小趣味,生活味,共鳴感,是Mika作品的特質,也是當下廣告行業偏好的風格。過去的廣告,描繪令人向往的理想世界,今天的廣告,用真實感打動人心。
而如何把真實的生活細節,編織成大家感同身受的廣告片?
這是一門手藝,也像一種玄學,而Mika似乎深諳此道。于是,我們約到Mika,談談廣告中的生活感,從而何來。
從左到右依次是:Mika(抱著大臉怪)、(隨地大小躺的球球)、Sylvia、小野
一、做導演,是一件殘忍的事
Mika的事業運,好得令人羨慕。
初入廣告行業,抓住了「黃金時代」的尾巴。那是2013年,中國互聯網行業飛速發展,彼時,大廣告、大投放仍是行業主流,外國導演及制作團隊是品牌的偏好。非科班出身的Mika,憑借一口流利的外語,以及一顆不愿循規蹈矩的心,誤打誤撞進入了廣告行業。
最初,Mika做副導,也做監制,與國內外各大導演合作,還制作出爆款《老杜》;后來,Mika成為導演,第二部作品就一炮而紅。
從副導到監制,再到導演,這是一條話語權不斷提升的職業進階之路,但在Mika看來,這條路上有著超乎尋常的殘忍與挑戰。
數英:你是怎么進入廣告行業的?
Mika:這件事有點“玄”。我在上海外國語讀大學時,經常泡在上外All That Musical的音樂劇社。畢業后,本來有一份穩定的電視臺工作,但我不喜歡朝九晚五就辭職了,開始帶國外劇團在中國巡演。
后來,我機緣巧合加入了一個外國人投資的音樂劇團隊,音樂劇排練完后,老板又想把它翻拍為電影,找來很多影視、廣告行業的人。
借這個機會,我接觸到很多廣告行業的從業者。我很擅長跟不同的人溝通,就有人說,我很適合做廣告,我就想試試看,然后誤打誤撞入行了,最開始做副導,后來也做監制,再后來就做導演了。
數英:有人說你曾經是「廣告行業最好的副導」,你怎么看?
Mika:不敢說最好,違反廣告法,哈哈。可能我不是科班出身,總想做得比別人多一些。
我一開始與很多外國導演合作,做雙語副導。為了方便溝通,我會一個個研究器材,記住它們的中英文,還學習使用方法,協助導演拍攝,包括根據片子的氣質去找感覺比較對的參考,拍攝場地等等,這些基本上都不是大部分副導會做的事情。
現在回看,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用導演的思路解決問題。比如,有時候找演員,我不會只找常用的廣告演員,我會根據導演需求,尋找符合特質的素人,讓呈現效果更自然,更真實。
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今天,我做導演之后仍然會這樣選角。
數英:你在做監制時,制作了《老杜》,這部廣告片是近年當之無愧的爆款,它對你有哪些影響?
Mika:《老杜》籌備了兩年之久,我們都很喜歡這個腳本,一心想把它拍好。我幫導演找群演,連片子露臉一瞬間的群演都是從幾百份的資料里逐一挑選試戲而來,每一個演員以及服裝道具,都是精心篩選的,導演也很喜歡。
其中有一場戲,我印象很深。89歲高齡的牛犇老師扒著墻頭,向里望,又藏起來,表達“近鄉情更怯”的感覺。
片場的墻很高,牛犇老師站在梯子上,又要壓著身子,雖然腿腳不便,但一直堅持配合。當時,我和副導兩個人就在下面扶著,一邊哭一邊喊開機。
《老杜》的片場,大家都經常哭成一片,一是因為腳本很好;二是因為片場所有人都像卯著一股勁,要把這部作品拍好。《老杜》的演員平均年齡70多歲,他們也跟著我們一起熬夜,沒有什么怨言。
不過,對導演來說,當團隊付出百分百心血時,他會承擔更大的壓力。當時丁導和我說,他不敢去看現場牛老師在大熱天里面蹲著的殘酷場面,但又不得不這樣拍。那是我作為監制,第一次從一種精神層面上理解導演的這份職業。
看到那么多人為了作品辛苦付出、加班熬夜時,堅持自我變成了一件殘忍的事。
二、用成為,去回答
如何避免成為一個“殘忍”的導演?
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,Mika就以導演的身份接到了第一支片子。
在畢業季,Mika為夸克拍攝短片「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」。這部短片的最后一句文案是:用成為,去回答。這六個字,為Mika的導演生涯寫下注腳。盡管,當時的Mika并不知道。
數英:聽說拍完第一支片子后,你又回去做監制了。
Mika:拍完第一支片子后,我真正意識到,導演和監制完全是兩碼事。我做監制時,可以掌控全場,但一開始做導演時,卻做不到。
監制需要的是實現別人的想法,但導演要堅持自己的想法。某種程度上做導演是一件殘忍的事,我更想呆在自己的舒適區,做副導、做監制。
數英:后來是什么原因又重做廣告導演?
Mika:完全是臨危受命。當時,餓了么想在上海解封當日上線一條短片,制作周期只有6天,很多導演又被封在家里,我恰好在外地,合作過很多次的Achill制片人就跟品牌說,找Mika,只有她能拍。
我是一個只要別人需要我,我就一定會把事情做好的人。從拍攝、到后期,以及上線,六天之內,我全部搞定了。
數英:相當于,你一個人就是一支隊伍了。這支片子當時特別火,很多人都說這首歌唱出大家的心聲。
Mika:最初的brief里,沒有提到廣告歌,只是說要在上海解封之際,告訴大家餓了么回來了。但我很擔心,如果鄭重其事地號召大家吃外賣,會太過嚴肅,還很可能會被罵。
那時,網上有位很火的滬語歌手Chris,我就想到可以用廣告歌,讓短片輕松快活起來。而且一半上海話,一半普通話,既有地區針對性,也對其他城市適用。
這支片子上線后,我開始陸續收到廣告腳本,算是我導演之路真正的開始。
數英:你會很在意觀眾的感受和評論嗎?
Mika:會的。經常在數英上看評論,看到差評也會在意。我始終覺得廣告是面向大眾的,我想要拍大家都能感同身受的內容。
比如,拍攝美團《關于休息這件小事》時,一開始定的腳本是吳磊在酒店休息,我覺得如果只看到明星在酒店度假,很難讓大家體驗到什么是“好的休息”,后來就與團隊溝通,換成了戶外的場景來開篇,就會給人感覺更加舒適、親切。
數英:我們發現,你的作品總是很輕松愉悅,是不是找到了一種“不殘忍”的工作方式?
Mika:我之前和很多人一樣,對導演的印象是,在片場會很兇,有時還會帶一點壓迫感。這種方式,大多時候都很有效,能讓導演掌控全場,高效推動項目。
但是這不適合我。我一開始也想裝得兇一點,有次早上開機,聽到有人打呼嚕,我心想終于找到機會。于是,我就是拿出氣勢大吼:大早上!是誰在片場睡覺!結果,場務悄悄告訴我,是制片人。
沒想到,第一次發火就把老板吵了一頓。從那之后,我就再也沒有在片場發過脾氣。
數英:如果遇到矛盾,你會怎么解決?
Mika:在創作中,有些矛盾是必要的,只是不一定要用強勢的方式解決。我有自己的堅持,也會盡量照顧到其他人的想法,拿出最優解。
比如,《伊笑過龍年》中有個鏡頭是女主穿越到春節年夜飯桌前,周圍是一大家人。攝影師想要用一個三段式的定焦鏡頭,但我覺得無法體現出無厘頭的感覺,想改為推拉鏡頭。
但問題是,推拉鏡頭下,女主在畫面中心,背景就無法對稱。攝影師堅持認為,構圖不對稱,畫面就不好看。我們沒有給演員換到對稱的背景下重拍(因為已經拍了好多別的鏡頭啦),不過我覺得,不對稱也挺可愛的嘛,反正年夜飯桌上,長輩坐房子的正中間也很真實。
我們兩個為此討論了到凌晨四點鐘。第二天,去片場的路上,回想起凌晨的對話,我就哭了,因為感動。他是一位非常專業的攝影師,對待作品有一顆赤誠之心,才會那么堅持。現在回想起來,我還是很感動。
數英:如果是和客戶產生分歧呢?
Mika:幾乎沒有過,我都會把客戶的需求放在最前。通常,客戶會給予導演一些發揮的空間,我也遇到過一些要求非常精細的項目,這是一種挑戰,但有追求的創作者,總會找到表達的空間。
三、生活感的秘訣是,真誠以待
在餓了么《唱給上海的廚房》后,Mika陸續拍攝了更多作品。
從紀錄片式共鳴情感的《留守房間》,到生動刻畫職場的餓了么《這杯我請》,以及描摹女性共鳴的東阿阿膠《因為我是你,所以我愛你》。
細膩又鮮活的生活感,成為Mika身上的創作標簽。在問及創作方法時,Mika想了很久說:“大概是真誠吧。”
真誠,向來是創作者的必殺技,但如何憑真誠獲得生活感?細究下來,Mika所說的真誠,原來是一份守拙覓巧的認真和努力。
數英:你的很多鏡頭都很有生活感,有什么特別的拍攝方法嗎?
Mika:我常說自己像Vlog導演,拍片子沒有什么框架限制,有些生活化的鏡頭,換做其他導演,可能會覺得不夠有美感,但在我看來,只要貼合真實的情緒氛圍,我都愿意讓它進入片子中。
有時拍廣告片需要真實素材,我會去小紅書、抖音,甚至朋友圈去翻,花精力去尋找合適的。
比如,凱迪拉克情人節項目,要找很多舊的結婚影像,當時在抖音上看到一對情侶的零幾年的結婚錄影,用凱迪拉克作為婚車。
抖音上看中的素材
我特別喜歡,瘋狂發私信請求授權素材,持續發了半年,在項目進行到后期制作時,她終于回復了我。現在翻看記錄,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。
為了好素材鍥而不舍的導演——要么打動對方,要么被對方打,好在是前者
監制胡小寶同學也貢獻出了姑姑(左)、爸爸和媽媽(右)當年的壓箱底照片
數英:所以,生活感不一定源于自己的生活,可能是其他人的生活。那除了網上沖浪找素材,你還有哪些小技巧?
Mika:選角上,我的原則是能找素人,盡量找素人。
拍攝歐派《留守房間》時,就用了很多時間找素人。這個項目的背景是,很多兒女離家多年,父母仍為他們保留房間,我們想以紀錄片的方式,探索背后的原因,呈現家庭情感的羈絆。
項目前期我們四處找人,面試了50多組,最后確認三組家庭。為了深入了解每個家庭,我們進行了很多采訪,又在攝影棚一比一重建留守房間。
我記得,其中有個女孩,是出嫁后離開家,她走進房間時,用手摩挲貼在床頭的喜字時說:我房間里的喜字特別新,媽媽每天都會幫我擦。(說到這里,Mika的淚水也開始打轉)
我是一個沒有太多生活的人,除了工作就是宅在家里,但我很享受工作的過程,尤其是認識各種有趣的人。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共情,始終是我做廣告時,感到最珍貴的。
數英:用紀錄片拍攝素人會有生活感。但讓素人出演,會不會風險比較大?
Mika:我會四處“海選”,找到和廣告腳本里人物氣質相仿的素人。我經常拉周圍身邊的朋友客串,甚至在大街上跟路人搭訕,問他們要不要來拍廣告。
(數英:你一定是個E人吧!)
(Mika:其實是INFP小蝴蝶……)
在拍餓了么《這杯我請》時,我想拍出一個氛圍很好的小廣告公司感覺,就在小紅書上聯系到一家設計品牌,把他們工作室搬來了片場。
片子里的設計師,就是這家公司的設計師,有一個鏡頭是大家圍在一起夸他,他覺得太害羞了,忍不住捂臉。我說,這樣才對!
我在拍攝時,很少讓畫面里的演員只做一件事,那樣不真實。比如,《這杯我請》里有個演員接奶茶,我會讓她從頭開始,自然流暢地完成。我不會為了讓演員配合我運鏡,機械地做事。
3秒的鏡頭隱藏很多細節:
女孩和同事聊天 - 聽到外賣小哥喊 - 舉手轉身 - 跑過去 - 回頭說“這杯我請” - 轉身接外賣
其他演員:同步轉頭 - 看女孩跑過去 - 喝彩(甚至鏡頭前的演員還有自己的小動作)
數英:你也和很多明星合作過,如何拍明星也能接地氣?
Mika:很多明星廣告片,會用精致的棚內拍攝,我會盡量與客戶溝通,幾方一起說服藝人團隊可以嘗試走出攝影棚,嘗試不一樣的風格。
比如,《建議冬至放一天假》項目,要拍許知遠老師,大家第一時間就想到要拍北京的民宿或者弄堂,我擔心這樣拍會變得像《十三邀》,后來我們定下來在天津拍攝,許老師也同意了,特意從北京來到天津。
開機前天氣很陰沉,我們當時開玩笑,如果下雪就好了。結果第二天醒來,地面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,整個氛圍特別好。
我們拍了很多室外場景,像天津的海鷗、輪渡,還有當時很火的天津大爺跳水,很像下餃子,許知遠老師拍的也很開心,邊走邊吃餃子。
戶外拍攝,常常有天氣因素,或者其他不可抗力,讓項目很難進行,但我好像總是很幸運,會遇到好天氣。
拍攝美團酒店《關于休息這件小事》也是如此,拍攝前天氣預報有暴雨,沒想到開機時,不僅天晴了,而且暴雨打落的樹葉,鋪滿了森林的小路,河道的石頭一夜之間長出綠色的苔蘚,是可遇不可求的美景。
《關于休息這件小事》motion board
數英:無論是生活感、氛圍感還是情緒,都很難說清道明,你通常怎么跟客戶去解釋?
Mika:不解釋,哈哈。做導演要么引領一種風格,要么就是別人接受你的風格。
其實,在我之前很少有導演把廣告拍出vlog一樣的生活感,但現在這種風格又形成了一種新的趨勢,很多年輕導演都在這么拍,現在我也在嘗試突破自己,學習新事物。
比如,東阿阿膠的《因為我是你,所以我愛你》中,我研究了很長時間的轉場,不只是細節和氛圍,也試圖在視聽形式上,表達女性之間的情感共鳴。
我想要的是,大家評論這支片子「很Mika」,而不只是這個作品很好。
四、不乖,世界更大
「很Mika」是一種什么風格?
Mika沒想好,但她清楚:一定不只是生活感。生活感,更像是時代的選擇。Mika提到,她拍攝的第一支廣告片,在當時沒有太多關注,這兩年,卻被頻繁提及。
在追求大廣告的年代,生活感并不討巧;當時代推崇真實誠懇的表達時,這些內容又重新被打撈起來,成為代表作。
與時代共存,但不要成為它的產物。Mika懂得這個道理,她曾乘風而上,成為時代選中的幸運兒。但總有一天風浪會平息,而她還要繼續向前。
最近,Mika為Babycare拍攝品牌片《不乖世界更大》。
短片里,有從攝影棚走到街道上的大明星梅耶·馬斯克 MayeMusk,也有Mika滿世界尋找到的素人演員。
方法還是這些,觀感卻大不相同。Mika在悄然蛻變。
數英:你為Babycare拍攝的品牌周年片,與此前很不一樣,有很生活化的一面,但好像又多了些什么,是在嘗試走出舒適區嗎?
Mika:Babycare的項目雖然是在拍孩子,但表達的是一種自由反叛的精神,太日常就會失去那股勁兒,我在許多鏡頭里都加入了一些巧思,讓孩子們像運動比賽一樣去表演,你看,這次畫面是不是一下就高級起來了,哈哈。
其實,我覺得好像每個導演都有這樣的困擾,明明在某個領域拍得很好,但他們還是要試試別的風格,真正的創作者,很難一直自我重復。
可能,創作也需要一點反叛精神。
數英:現在還會覺得,做導演是一件殘忍的事嗎?
Mika:世界在變化,很多事情不一樣了。現在的片場都會有很多女孩子,我們在一起玩也挺“瘋”的。前段時間,我的一位副導還特意跟我說,跟你拍片真實太幸福了,沒有壓迫感,大家開開心心工作,這才是適合我的工作方式。
數英:情感豐富,心思細膩,又會照顧他人感受,這是女性導演獨有的特質嗎?
Mika:不一定,有很多女性導演是很強勢的性格,我覺得不該用性別作為標簽,至于你說的……或許就是「很Mika」的特質吧。
最后
Mika養了兩只貓,一只叫大臉怪,一只叫球球。
Mika說,球球是她逛貓展時,看到賣家剩下的一只貓,如果她不帶走就會被賣家處理掉,Mika不忍心,就把球球帶回家了,盡管她當時并不需要第二只貓。
Mika的家庭成員——大臉怪(左)和球球(右)
這樣感性的Mika,在和我們聊到過去的經歷時,數次眼眶變紅,但又很快哈哈大笑。Mika說,她是一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,不會把情緒留到第二天,她更在乎當下能否盡興。
所以,當我們問及未來職業規劃,不出意料地得到一個「沒有太多想法」的答案。
不過,她說,導演愿望實現后,她還是特地去還了愿,買了一個更大的達摩,許下一個更大的愿望:
當大導演
至于什么樣的大導演,Mika的回答是:盡興就好。
每次拍攝總以歡呼雀躍的“殺青啦”結束
但Mika的導演之路,還遠遠「未殺青」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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