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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訪導演席然:沒想過拿金馬獎編劇,只想把廣告拍好

舉報 2023-03-15

專訪導演席然:沒想過拿金馬獎編劇,只想把廣告拍好

采訪:吳小寶、Lily
撰文:Lily

2016年,意類創始人江畔正在為淘寶的一個brief發愁,她已經尋覓廣告導演許久,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。直到一支廣告片闖入視線——淘寶農村《大腳的故事》,強烈的視覺風格,多線程的敘述邏輯,既不失趣味又訴求明晰,把農村題材拍出了新意。

廣告片的導演叫席然。

半年后,淘寶原創視頻欄目《一千零一夜》橫空出世,由意類操刀,席然導演,首創豎屏模式,被譽為中國版的《深夜食堂》。第一集《鲅魚水餃》播出后,相關產品在兩小時內賣掉了近20萬只。每晚都有無數人進入淘寶二樓,在一個個或奇幻或溫馨的故事中獲得療愈。

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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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之后,導演欄署名席然的廣告不斷:

快手《我叫李勇敢》,以誠摯的獨白打動觀眾的心靈,展現科技改變世界的力量;
招商銀行信用卡“番茄炒蛋”,以一道普通的家常菜承載深厚的海外學子感情;
方太《王的雞》,用雞蛋鏈接中式廚房和中式鄰里關系,魔性又洗腦;
歐派中秋短片《尋臉啟事》,以一張老照片跨越時空,詮釋疫情時代的別樣“思念”;
騰訊99公益日《一塊做好事》,用一塊錢的視角還原留守兒童的天然之態;
還有,
抖音《搖滾老師》B站《送月亮的人》,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詮釋出教育的意義和教育工作者的浪漫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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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有著怎樣心思的人才能將不同題材、不同類型的故事拍得如此傳情達意?席然讓人好奇。

之前采訪過的廣告導演張哲,曾強烈推薦我們和他聊聊:“席然啊,這人很有意思,比我還有意思。”
合作過的創意公司評價他:“經驗豐富,很可靠,合作起來很愉快。”
豆瓣這樣描述他:“扎實的影像操作基礎,配以靈活的發散思維。”

在檢索后我們發現,席然早已出名——

他是,第48屆臺灣金馬獎最佳原創編劇得主,獲得過日本著名導演巖井俊二的賞識,曾是華語電影屆的新銳力量。

走到很多人望塵莫及的位置,站在一片坦蕩的電影路前,席然一個轉身,投入了廣告的懷抱。

站在人生十字路口時,席然為什么這樣抉擇?回望時是慶幸還是遺憾?

從電影到廣告的十多年里發生了什么?如何應對昔日的光環?又如何續寫新的榮耀?

疑惑太多,好奇心驅使我們聯系了席然。


一、
堅持自己的品味和喜好
“要做好一支廣告只能成為導演”

訪談地點,席然紳士地讓我們選擇。

我們挑了一家環境不錯,比較安靜的咖啡館,整個空間被玻璃包圍,有很多的書,室內挑高很高,不會覺得壓抑。

在遍地咖啡館的上海,這樣的選擇理應不會出錯。

直到我們碰了面,開始選擇飲品,席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,“這里有茶嗎?”

原來席然不怎么喝咖啡,也很少去咖啡廳,他直言,“咖啡讓我睡不著。”

席然來自盛產茶葉的四川達州,對茶會天然地感到親切。這本沒什么特別,有意思的是,從求學到定居,席然在摩登的海派文化中沐浴十多年后,這樣的口味,乃至口音仍被很好地保留了下來。

時間的磨合劑很強大,席然離開了家鄉,扎根在商業蓬勃的土地上;但這種效力又不夠強勁,席然看似已融入其中,但內里仍保持著一份“稟性不改”。

上午10點的陽光穿過玻璃窗,我們意識到,這或許是一個了解席然的切口。

點上一壺紅茶,我們的訪談從咖啡開始:


數英:很驚訝,廣告導演不喝咖啡,熬夜拍片時會以茶解乏嗎?
席然:我拍片不會困的,我精力還不錯。可能是因為我的作息比較規律,早上7:30起床,晚上12點一定要睡覺。如果有東西需要反饋,我會早上起來再回復。

數英:這一點感覺非常不廣告導演,哈哈。制片流程變短后,廣告導演熬夜處理工作好像已經成為一種常態。

席然:我有點兒不太喜歡現在拍三天就熬三個通宵的做法,當然,可能有的人晚上才有靈感,但我早上比較有靈感。我覺得早上7:30到晚上12點已經是很長的工作時間了,弄到很晚可能也想不出什么東西,又把身體搞差了。這個工作是一個長期的事,一定要有健康的工作方式才行。

數英:你是如何養成這種健康規律的工作習慣的?

席然:大概是拍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的時候。那時候要拍16集故事,工作量很大,每天拍12個小時剪輯2個小時。我每天10點到片場,晚上12點下班,持續了近兩個月,不規律,身體是堅持不下來的。而且,我在拍第三集的時候可能還在剪輯第一集,不規律的話就會亂。這種高強度的節奏讓我的抗壓能力、協調能力變得非常強,現在好多工作排在一起我都不會亂。

數英: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這個系列很經典,記得第一集《鲅魚水餃》一出來就非常驚艷,帶貨效果也很好,幾乎每天都要打開淘寶看更新了沒。

席然:謝謝。我當時覺得可能效果會不錯,但也沒想到會那么好,作為第一集的《鲅魚水餃》給了我們很大信心。后來據客戶反饋,整個系列16集的播放量、帶貨等效果都不錯。

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之《鲅魚水餃》

數英:《鲅魚水餃》用非常藝術化的手法展現了一位“滬漂”的心理狀態。我們了解到你并非上海人,很好奇你對上海的認知是怎樣的?

席然: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幾乎都是在臺北拍攝的,只有《鲅魚水餃》我堅持要在上海拍。影片開始我用王家衛的手法瞎晃,讓主角穿著時尚,大晚上還戴墨鏡,因為我覺得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市內心一定是不安定的,即便這個城市非常繁華、五光十色。

這可能和我剛來上海時的個人感受有關系。我是在上海念的大學,后來又在上海工作。在這個過程中,人總要想辦法立足、想辦法尋求歸屬感。上海在我眼里就是一個大城市,商業氣氛特別濃,廣告需求特別多,又講契約精神,所以才會支撐出來廣告業、制片業。

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完播后,席然在朋友圈發圖文記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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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英:你當初為什么選擇上海?

席然:我算是誤打誤撞到了這塊土地上面。我爸媽想讓我當醫生,生活安穩,吃喝不愁。但我可能有些叛逆,喜歡畫畫,當時想去北京學建筑。后來因為高考分數問題,去了上海學廣告。

數英:對大學的選擇是誤打誤撞,選擇廣告專業也是偶然嗎?

席然:我喜歡畫畫,包括一開始想學建筑,是因為這些都非常地天馬行空,只用一支筆就能創造一個世界。

廣告和建筑很像,也挺天馬行空的。我可以拍自己喜歡的故事,也可以從空白中創造一個絕無僅有的世界,就像淘寶《一千零一夜》一樣,每一個故事就是一個小世界。所以我對廣告這個方向也是喜歡的,并沒有隨意選擇。

數英:在學校里認識的廣告和現在認識的有什么不同?廣告導演需要做哪些專業的學習?

席然:廣告這個學科很特別,先有實踐后有專業。市場變化越來越快,專業課本里的東西永遠是滯后的。所以我不太堅定專業這種事情,我更喜歡去學習自己感興趣的東西。

我很多時候去上美院、文學院的課,到圖書館借各種感興趣的書,去研究經濟學、心理學、哲學、文學,甚至進行一些科學的嘗試。成為廣告導演后我發現,做自己感興趣的東西,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才是對的。廣告導演這個職業真正要做的積累和功課就是這些,了解世界,了解人性,沒有這些常識是沒辦法工作的。

打卡圖書館的路上,席然的記錄和見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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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英:后來做導演的職業興趣就是在不斷探索興趣的這個過程中形成的嗎?

席然:廣告學沒有導演專業的課程,我興趣又很雜,一開始對這個行業幾乎不了解。但大學的時候我很喜歡攝影,畢業了就想找一份相關的工作,就是這樣我接觸到導演這個行業。

畢業的時候,我手里有三份機會,一個是報社攝影記者,一個與專業相關的廣告文案,還有一個就是制作公司的制作助理。我一開始的選擇是攝影記者,我以為可以去記錄時代大事,但事實是被派去了拍菜市場的菜價,心理落差特別大,一個禮拜后我就辭職去了制作公司。進去之后,正好就碰到一位大導演在籌拍電影,我就跟著他學怎么拍片,怎么做導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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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英:你在這家制作公司受到的培訓是電影方向?后來為什么選擇成為廣告導演呢?電影和廣告是兩種拍片邏輯,你怎么做好廣告導演這個職業?

席然:這家制作公司也有廣告業務只是以電影為主。我受到的訓練是能寫一點兒,也會拍一點兒,剪一點兒,什么都會一點兒,很像一個導演的角色。我自己對這方面感興趣,感覺也挺適合我的,所以就做導演了。后來發現,要做好一支廣告就只能做導演。

至于怎么做廣告導演,別人我不知道,反正我就心里只想一件事兒——把它拍好。所有的事情對我來說就這一個判斷標準,可以,那就做;不能,那就扔掉。我不是專業出身,很多事情我都不擅長,我就用自己擅長的、感興趣的方式去做,這樣做出來片子反而跟我還蠻契合。

我常常覺得拍片是在展示武功,有的導演真的很厲害,十八般武藝全會,我只會那幾樣但也不妨礙我“殺人”。我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,所以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做。

“人生中一個決定牽動另一個決定,一個偶然注定另一個偶然。”偶然從來不是偶然,人生中很多精彩的決定、深刻的轉折的背后實則有著理性和規律。

就像對一杯茶的堅持,“跟隨自己的感受”一直是席然的特色。

從填報志愿時對天馬行空事物的熱愛;到求學時不囿于專業邊界,廣泛涉獵,自我充實;再到一條從興趣發軔的職業道路,席然每一次選擇都以自己的品味、喜好和行事風格為判斷。

卡耐基的名言“你興趣所在的地方,也就是你能力所在的地方”在席然身上生動展現。這種在對自身趣味和獨特性的堅持投射在創作中,形成了鮮明的席式影像風格和獨特的創作理念。


二、
用關鍵詞塑造影片
“不是想拍什么,而是有東西來找我拍”

在席然作品中,舒適的療愈感與接地氣的幽默感是最直接的心理體驗。

無論是經典之作招商銀行《番茄炒蛋》,還是最新的美團賀歲情感大片《再過一一一一一一一次年》,抑或浪漫可愛的B站雙節短片《送月亮的人》和影像詩般的抖音《搖滾老師》,沒有眼花繚亂的視覺元素,少有張力十足的盛大場面,只有行云流水的故事和從細節處噴涌而出的情感,在短短幾十秒里帶人走進片中人的內心世界,隨著鏡頭的引導感受一段別處的生活。

美團賀歲情感大片《再過一一一一一一一次年》

《再過一一一一一一一次年》腳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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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問:這樣的風格是如何拍出來的?
席然歪頭想了想,說:靠直覺吧。

在心理學上,“直覺”被認為是感受能力和理解能力的衍伸,用大白話解釋就是“有靈氣”。

靈氣的形成需要興趣的指引,也需要持之以恒的探索和積累。幾乎每次拍攝,席然都會給自己出命題作業:用一個關鍵詞塑造整支片子。


數英:聽與你合作過的公司說,和你一起拍片很快樂?

席然:哈哈,可能吧。我很注重片場氣氛,在片場時經常講笑話。人只有在快樂的狀態下才能發揮潛力,才能把事兒做好。當然可能有人就是為了一份薪水,哪怕是掙一份薪水也應該快樂地掙。

數英:你前面提到“你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拍片”,具體是什么樣的方式?

席然:我喜歡用關鍵詞去概括一支片子,然后在做畫面的時候判斷它是不是符合這個詞,符合就拿進來用,不符合就剪掉。這樣把一個一個畫面連起來變成一支比較對的片子。

數英:這樣的形容聽上去很像裁縫。

席然:類似,有點像穿珍珠的。

數英:這種拍片方式的一般流程是怎么樣的?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點?

席然:一定要先想清楚要傳遞的感受是什么,找到準確的關鍵詞后和代理商一起寫故事,讓畫面自己來找我;然后根據拍攝的場景和演員進行分鏡,進入拍攝。有的代理商也會提前分鏡,但我一般都不看,就寫一句話標記一下大概的事件,一定要在現場后才知道應該怎么拍。所以不臨到開拍前兩三天,美術、攝影們是不知道我要拍什么的,著急得要“死”,哈哈。

席然的分鏡腳本,猜得出是哪一支廣告嗎?
(大家評論區見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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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英:把工作都集中開拍前兩三天,你不擔心時間太趕嗎?

席然:不知道,可能我習慣了。當然,現場和演員可以預設的,操作的時候也要看具體情況。但這種方式是有好處,大家會更主動地思考應該怎么拍,而不只是還原導演腦子里的畫面。我希望每個人都真正地參與其中,發揮出個人潛力,而不只是完成任務。

數英:在實踐中怎么運用,可以以抖音生活者說《搖滾老師》舉例分享一下。這個故事很多人都拍過,你是怎么拍得“形同神不同”的?

席然:確實,太多人拍過了,怎么拍得不一樣是這支片子最大的難點。

我提前一周到達海嘎小學參觀,見了那些小孩子和他們生長的環境,然后跟顧老師溝通了幾個小時。顧老師讓我意識到,教育的意義是要開人心智,抬頭看星空。

生活很中性的,要跳脫出生活就要做夢,沒有彼岸的人生是很灰暗的。不是誰都能當搖搖滾明星,但是夢會讓人走很遠。我們都是普通人,在普通的生活里面怎么好好生活,過得沒那么普通就需要做夢。所以我要拍“做夢”。

片子里我做了一個循環結構,開頭的時候他說:“我以前是個搖滾歌手,但我現在是一個山村老師”,在結尾的時候變為了“我原來是一個搖滾歌手,現在是一個山村老師和我的樂隊”。我覺得開頭和結尾中間發生的變化,這就是我想拍的東西。

抖音生活者說《搖滾老師》

最后一幕我原本想拍星空,但當時天氣不好,所以我就放了很多煙花。小孩子的臉上映著煙花的光,我覺得那就是種子,是種在他們心里面的一顆做夢的種子。

這支片子我拍得很爽,又找到了那種最原始的拍片的快樂:不是我想拍什么,而是有一個東西來找我拍。

《搖滾老師》上線后,席然在朋友圈感嘆:被治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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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英:你剛剛提到“讓畫面自己來找你”,這個描述很抽象,具體指什么?最近一次這樣的感受是什么時候?

席然:就是看到故事時腦子里的第一直覺是什么。就比如B站《送月亮的人》,我拿到手的只是一段文案和一個概念,但我腦子里的第一直接是“浪漫”。好的老師一定是很浪漫的人,會有點兒理想主義,他才會有想要幫助別人實現夢想的心。

我希望老師們的形象能可愛一點,所以我根據這些詩句,做了一些浪漫的場景設定,添加一些趣味情節,讓推月亮顯得沒那么無聊。還有最后一幕,我把月亮掛起來了,就是因為我覺得老師把月亮掛起來讓光照到大地上,就是讓知識照在了大地上。

拍片子都是要看感覺的,沒有的話是拍不好的,拍了也不會開心。我曾經有段時間3個多月沒片拍,不是沒有人找,但就是想拍點自己有感覺的。

數英:所以對于一支廣告片最讓你開心的就是你拍到了自己想拍的,表達了自己想表達的?

席然:導演自己表達欲什么的太自私了。作品只是商業的載體,能給生活帶來真實幫助的是商品,而不是一支廣告片。廣告導演是個服務行業,視覺、故事、畫面之類的都是手段,最終目的是承載商業,而且我是很認可商業的東西。

數英:為什么說你很認可商業的東西?

席然:我覺得好的產品、好的品牌會讓人、讓生活變得更好。商品歸根到底是要解決人的需求,如果能,它就是有價值的。所以商業并不只是讓人掏錢,而是人們需要為這個價值付費。

數英:但在商業場域,“價值”有時候是被包裝出來的,實際上大家不一定需要這個“價值”。

席然:我以前也糾結過。我曾經拍過一次片子,里面有寫信的環節,為了拍出來的效果更好,我找演員真實的家人寫了一封。演員在拍的時候認出了字跡,他覺得又尷尬又感動,拍出來的效果的確很棒。

但事后,我非常難受,覺得自己是在利用人性去實現商業的東西,這種有點半欺騙性的手段不道德。后來我寫了一封信給一位前輩,他告訴我事情要看出發點是不是善意的,后來我就釋然了。所以,這個問題也是一樣,要看是不是善意的。暫時不需要不是惡意,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成為需要。像PtoP這一類的就不一樣了,我從來不接,因為這就是在利用人性的惡,拍得再好也沒用,從根上就錯了。

數英:所以,一支廣告片能讓你有成就感的究竟是什么,是講一個故事獲得了掌聲,還是具體的商業效果?

席然:好的政治家不是演講完了以后獲得了很多掌聲,而是很多人想和他一起干。拍片也是一樣,有些片子看上去影響力很大,但觀眾完流個眼淚就結束了,但有的廣告哪怕只影響了三五個人,但是他們會真正去行動,去顧買,去擁有這種生活,我覺得才是成功。

就像我拍攝的《搖滾老師》《送月亮的人》里面的老師們,他們的工作為這個社會帶來了具體的行動和改變的。這比我拍個片要厲害多得多。

數英:這是你對好廣告的定義嗎?

席然:是的。現在經濟環境比較動蕩,都會度過很長一段比較難熬的時期。《我不是藥神》里說“窮是根本的病”真的很對,人只有富裕了才會豁達,我特別希望我拍的片能夠幫到客戶的生意,哪怕一點點。

商業的力量無所不至,正因為如此才更需要認清它,正視它,讓它盡可能地指向文明,通往人性。理解商業,尊重商業,以善意為底線,用自己擅長的風格書寫影片,即在洶涌的洪流中注入一雙手。

什么是“風格”?

有一種回答是:準確且可以長時間持續一致地表達的方式;還有一種回答是:人的精神思想與人生態度持續一致的外放形式。

無論哪種,風格都與時間緊密關聯,需要探索和沉淀。因此,從早期的《大腳的故事》到現在的《送月亮的人》,席然對人物刻畫和情緒描繪的精準性、一致性才更讓人驚訝。

我們在《到阜陽六百里》中發現了線索,席然畢業后進入制作公司時遇到的那部正在籌拍的電影。

《到阜陽六百里》半紀實文藝劇情片
由鄧勇星指導,侯孝賢監制,秦海璐、唐群主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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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,席然帶著新鮮感和好奇心踏入影像天地,沒人知道,這部電影將在不久后驚艷華語電影界,在席然的人生和作品中留下深刻印記。

我們問出心中的疑惑:你的作品中常能看見鮮活的人,源于早期受半紀實電影《到阜陽六百里》的影響嗎?

席然給予我們印證:

會有影響。紀錄片很多時候是在解決觀察人的事情,有點距離會觀察得更準。很多導演在創作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把“人”當棋子,去完成導演腦海里的拼圖,很多厲害的導演都會這樣,但是我不喜歡。

我覺得一個片子最重要的就是演員,會花很多時間了解演員怎么理解角色。如果不是那么厲害的演員,我都要求演員本色呈現。本色有演員自己的味道,會讓片子的氣質不一樣,讓人覺得是活的。


三、
一支華麗的插曲和一段十年的潛行
“直到很久以后,我才知道什么叫「拍片」”

《到阜陽六百里》,席然影像之旅的起點。

2011年,《到阜陽六百里》獲得第48屆臺灣金馬獎最佳原創劇本獎,席然瞬間榮譽加身,被譽為電影行業的明日新星。

席然很意外:“我只是其中的一位編劇,從來沒想過會獲獎,甚至都沒到(頒獎典禮)現場去。”

當時,席然還是業內新人,能擔任其中的編劇,得益于《到阜陽六百里》導演鄧勇星的提攜。

與導演 鄧勇星再聚首,席然感慨“好久不見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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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然很自謙,他說,“寫劇本是個技術活,我也就稍微知道該怎么辦,能獲獎主要還是靠「大號帶小號」。”

我那時候在一個制作公司工作。他(鄧勇星)是老板也是導演,我是跟著一起做。因為會寫點東西,就參與了編劇的工作,沒想到就獲了獎。我感覺這挺像打游戲的,我是小號,他是大號,他負責帶,我負責躺,哈哈。——導演 席然


12年后,“廣告科系及攝影師背景,深諳傳播原理的同時兼具對影像語言的敏感”是席然行走業內的新標簽,大家已忘記他頭頂的光環,連席然自己也很少提及。

采訪中,我們再次談起這枚“時過境遷”的光環,席然說,“抱得大名不是好事,我花了很久才消化它。”


數英:金馬獎對于很多人而言是一生都難以企及的目標,面對這份光環你當時的心情是怎樣的?

席然: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很謹慎,幾乎不主動提這件事。

頭銜是雙刃劍,大家的期待會水漲船高,我那時候大概才26、27歲,接不接得住是一個問題。是枝裕和《無人知曉》里的男演員(柳樂優彌)在很小的時候就拿到了金棕櫚獎,但他后來得了抑郁癥,因為他接不住,只有消化掉了以后再次開始演戲。

數英:柳樂優彌獲得金棕櫚獎時還未成年,但你那時已二十多歲,不應該正是最愛出風頭的年紀嗎?

席然:沒有。我入行的時候見到的都是行業里的大佬,自己的斤兩我很清楚。我能獲獎肯定有運氣成分,也說明我身上有一些“原礦”,但能不能挖掘和利用是未知數。在這個行業里能不能經得起檢驗不是靠一時半會兒的名頭,更不可能一步登天,要靠作品才能站住腳。

數英:具體如何消化的?

席然:還是靠多拍和直覺。我剛開始拍片時覺得自己不是科班出身,應該去進修一下。但一位前輩跟我說,“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問題是什么,你去學什么?你就去拍,慢慢就會遇到有很多問題,就會知道怎么解答。”后來,我發現這個方式其實更好,很適合我。

一開始我不知道什么是對的,但比較知道什么是不對的,把那些不對的丟掉,剩下的就是對的。了解了規則以后才能打破規則,很多時候,我還要回過頭去反推當時是做了哪些事才有了這種效果。片場瞬息萬變,導演非常需要“街頭智慧”,要能解決很多問題,懂得隨機應變和靠直覺行事很重要。我就是這樣靠著直覺,“拍片-遇到問題-解決問題”慢慢地積累經驗,然后就越來越知道怎么拍片。

席然早期拍片照記錄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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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輯師版爆笑幕后

數英:在這段成長過程中,金馬獎帶給你的幫助是什么?

席然:金馬獎讓我有了較高的起點,是一塊比較“硬”的敲門磚。我幾乎一出來就拍很多大制作,比很多導演都運氣好。因為金馬獎,我對自己的要求也提高了。久石讓說:三流作曲家和一流作曲家最好的作品都是一流的,但是三流作曲家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三流,而一流作曲家怎么都能保持80分、90分的水準。所以,我從入行起就要求自己要高于行業平均水平。

數英:你的收入和導演費報價會不會也水漲船高?

席然:這個和金馬獎的關系不大,和經驗、和作品有關。報價更多是一個范圍參考,要根據具體執行來看,有時候遇到特別喜歡的片不收錢也會拍。業內很多導演都有這樣的經歷,愿意把錢花在制作上面,讓東西更好一點。

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以為我的導演費比實際的更貴。我不太在乎這個事情,一方面我平時生活很簡單,對物質的要求不高,雖然拍片不多但已經夠花了。另一方面,報價根本不是行業的重點,作品的好不好是沒辦法定價的,只能在放到市場里面去檢驗,有效果客戶才會覺得值,沒有效果,再便宜也會覺得虧。

數英:堅持高水準出品十多年,你怎么克服過程中的畏難情緒和心理壓力?

席然:我也會偷懶啊,人都一樣。但偷懶完就會特別懊悔,拍的東西也覺得不行,躺在床上難受,感覺自己搞砸了。所以還是要時刻保持自省,堅持自己的標準。

數英:你現在對“拍片”的理解是什么?在“拍片-遇到問題-解決問題”的過程中,發生了怎樣的變化?

席然:我做導演十多年了,我覺得自己最近幾年才知道什么叫“拍片”。

我以前覺得拍片在現場,我的基本功都是在片場慢慢磨出來的。現在,我覺得拍片很多時候是分享感受,片場那些都是技術活,通過拍攝自然就變豐富了。但觀點、看法不行,它們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。

這個行業常常會問一句話——你在拍什么。這不是說拍的畫面或人,而是分享的感受。導演到最后比的不是技法,而是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感受。感受是起點也是終點,起點是導演,終點是觀眾,連通了就會好爽。所以在最前期的時候,我會先想清楚要傳遞什么感受,找一個關鍵詞概括。我的拍片認知就是在這個過程里面慢慢建立起來,沒有一蹴而就的。

席然在片場面對畫滿叉的分鏡腳本冥思苦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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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看來,“傳遞感受”的內核貫穿與席然的所有作品之中,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技術的純熟愈發清晰。從對話來看,他實則是懵懂地、誤打誤撞地找到了正路,憑借努力,無師自通。

或許,如席然所說,“金馬獎有運氣屬性”,但這必定屬于實力。運氣與實力隔著一條河流。席然用十年持之以恒的自我審視、反思,和對標準/原則的堅守完成了跨越。

我們原本還想問:已經踏入電影業的門檻,你后悔過拐進廣告的岔路嗎?

現在,這個問題不用問。廣告并非席然的岔路口,而是一條充滿無限可能性的大道,席然談及創作時閃亮的眼睛就是答案。這雙眼里藏著一個小型片場,隨時能進入拍片模式。攝影機的鏡頭記錄下片場的一切,這雙眼睛則記錄下了屬于席然的影像人生。


四、
席然的然,是順其自然

席然身上有著快和慢兩種節奏。

快的一面與高速變化的商業世界同頻,慢的一面屬于他自己。

翻看席然的朋友圈,少有“營業”的時候,常出現的是堪比表情包的自拍照、健身打卡圖和趣味生活小故事。片場之外,席然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不像廣告導演,不經營新片場賬號,不拉片,沒事就往圖書館跑,甚至也不混圈子。他說:“圈子會影響生意,但不是決定因素,把時間花在自己身上更值得。”

生活中的席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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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問他:這個行業不是應該很卷嗎?你不擔心被比下去嗎?

席然特別坦然地一笑:這個事不是我能掌控的,每個人都有生命周期,我只能掌控自己,做能做的事。當時代來臨,時代選擇了我做導演那我就做,等浪潮退去了,那我就安心曬太陽。

數英:很佛系。

席然:可能和我的成長經歷有關。我從小在醫院里面長大,見過很多生死,發現人好像很輕易就沒了。這對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影響特別大,讓我從小就比較豁達,不覺得有什么事兒是大事兒。

數英:當你的作品出現負面評價的時候,你也不在乎?

席然:不在乎。大家立場不同,總會有人贊美,有人批評。我有拍過我覺得很普通但是大家說好的,也有我真的覺得很好但是大家不買單的,所以我永遠相信自己的標準。如果因為外界的聲音去改變自己的標準,我就不是我了。

數英:但有一個說法是,廣告導演很像一個迎合的角色。

席然:迎合,是走不長的。大眾有那么多,而且還在不停地變,去迎合誰呢?拍廣告很消耗人,消耗完就沒東西可挖了,去迎合還不如修煉自己,充實自己,這樣才會不會枯竭。做自己擅長的,不是更有動力嗎?反正我是這樣做的,因為那些東西都是我感興趣的。

數英:所以,當有一個爆款公式出現,你也不會去倒推怎么處理片子,需要添加哪些必備的因素?

席然:爆不爆款很隨機的,很多所謂的爆款就是看的人很多,但東西好不好不一定。以前隔三差五就有爆款,現在大家都膩了,所謂的出圈、爆款幾乎看不到了。我覺得這才是正常現象,大家平時事兒多的不得了,為什么要去討論一支廣告?內行人熱鬧熱鬧可以,還是要去看行業外的人在關心什么。

數英: 不在乎別人怎么評價需要很大的定力,是什么事情給了你啟發和動力?

席然:剛入行的時候,我也在乎,《番茄炒蛋》改變了我的看法。很多人說這個故事矯情,很多人夸父母偉大,但這些跟我的出發點一點關系都沒有,我的出發點是“成長”。北野武講,一個人是不是長大成熟要從他對父母的態度來判斷。男生因為一盤番茄炒蛋心疼了父母一秒鐘,我覺得這就是長大的證明,我要拍的就是那一秒鐘。大家都沒有想到一處,我干嘛要在乎。所以后來,我就堅定了很多,拍片的時候會更在乎自己的看法,或者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看法。

招商銀行信用卡“番茄炒蛋”

數英:你在乎的人?比如呢?

席然:客戶,我很在意客戶的看法。導演這個工作很容易讓我們自己產生誤解,覺得是自己的功勞。但其實廣告是要花錢讓別人看的,客戶花了幾個億做推廣,看到的人當然多了。也可能是創意很厲害了、明星影響力夠大,可能跟導演一點關系都沒有,無非是誰來拍的區別。

數英:所以,你認同“廣告導演只是錦上添花”?

席然:是的,我始終覺得廣告是經濟生活的漣漪,只有東西本來就很好,我才能再幫他變得更好。

數英:在商業brief之下的表達是有限制的,未來你想過做一些自己的表達嗎?

席然:等到有話要時候再去表達,硬說都是很尬的。我名字里的“然”就是我爸爸希望我做一些水到渠成的事,順其自“然”。拍片是做表達,寫詩和小說也是表達,音樂也是表達,但不一定非得限制在什么形式里。我還是比較在乎我本身快不快樂。如果是快樂的,我怎么投入都行。

數英:其他的可能性當然好,但是做導演你已經很擅長了,你不想成為一個更好的導演嗎?

席然:成為一個更豐富的人,這對我來說更重要。做導演我還是很喜歡的,但我沒有那么強的目的性,必須要做成什么樣。我更在乎我是不是一個完整的、成熟的、獨立的、豐富的人。

現在過日子不是那么難了,生活的可能性變多了,人生的價值也不是那么單一,人只要對自己負責就行了。對我來說,我的時間和靈魂是最寶貴的,我是什么樣的人就做我該做的事。

數英:有一種無為而治的感覺。最近很流行松弛感這個詞,就挺適合你的。

席然笑了笑:謝謝,其實,就很簡單,簡單的力量很強大的。

采訪到這里已接近尾聲。對于席然是一位怎樣的廣告導演,我們的腦海里有很多詞匯:才華、有趣、藝術......但又都不夠恰當。這些詞就像一個剪影,描摹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,卻無法更細致生動地刻畫:

他有才華,年少成名,出品皆是高水準;但也下笨功夫,從高處在躍入人海,十年摸索廣告路;
他熱愛探索,在不同的領域豐富人性;但又很執拗,堅持自己的創作特色,不肯在經營上多花時間;
他很有藝術格調,拍的作品像高雅詩歌又像粗糲的泥土;但他又懂商業邏輯,奉行“為價值付費”的樸素信條。

席然說,席然的然,是順其自然。

這啟發了我們,人并不需要活在一個既定的修飾詞中,順其自然、隨心而為自會流淌成一支故事。從大學的一份志愿開始,到后來的每一份brief,每一支廣告片,席然執筆人生,用心書寫每一個字,在興趣的牽引下享受每一段峰回路轉,也讓這支故事遵從本心,精彩紛呈。

做自己是最難的,但也是最有意義和價值的,值得我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上面。——導演 席然


最后,我們問席然對未來的規劃,他說:

我迎接生命給予的任何可能性。

采訪合影,從左邊至右分別是:吳小寶、席然、Lily

導演請回答,廣告,導演,席然,金馬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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