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訪:Joy、Ashley、豆子
撰文:Ashley
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。
在沒有接觸麥子的作品和本人之前,這是我們可以直觀得出的印象。
從《幻樂之城》開始,麥子積聚已久的能量在與竇靖童合作的《幻月》中爆發。她從“猴子撈月”的典故,演繹了一場在真實與虛妄中游走的循環之夢。無數人沉迷于這樣一個夢幻的場景中,驚艷于二人想要傳達的東西。
在此之后,內外系列短片《我是____,也是我自己》散發的強烈文藝氣質、華為《大象》閃耀的古典意蘊,也再度閃現出她的創作才華。
我們就此聯系并采訪了麥子。在對話過程中,她談吐間的比喻妙趣橫生,對創作和導演的身份顯得異常堅定而執拗。恬靜溫柔的外表之下,我們可以感受到她內心涌動著的好奇而又蓬勃的創造力。
一、 文藝青年涉足廣告,一切看起來依舊有聲有色
一個文藝青年,為何能在廣告商業領域得到認可?
01、與內外:沒有太玄乎的合作契機,是一次彼此對味的雙向選擇
由于《幻月》蜂擁而來的工作,被麥子推掉了大半。這其中的原因包括,她想要守護自己自由表達的權利,并不想蹭任何隨節目而來的熱度。而更為重要的一點,在堅定的電影夢之外,廣告并不是她計劃涉獵的范疇。
但是內外(NEIWAI)品牌的合作誠意、以及創始人的氣質與契合度,吸引到她。按照麥子自己的說法,“品牌創始人身上那種淡定、彬彬有禮、不親不疏,舒服的距離感,讓她產生直覺上的好感。”而其次,學姐杜鵑和譚元元與內外(NEIWAI)的良好合作,也極大地調動了麥子的好奇心和參與欲望。
在雙方面對面的溝通中,麥子發現,內外(NEIWAI)并不想要一個傳統的廣告,也沒有對產品的“戲份露出”提出多余的要求,這與傳統的、太過商業性的廣告合作模式看上去不同。相應的,在創作上,麥子并不喜歡傳統、按部就班的工作路數,而更喜歡即興和靈感的發揮。在一拍即合之下,麥子與內外彼此敲定了合作意向,以及紀錄片的影像表現形式。
采訪中,麥子告訴數英:“相對其他形式,紀錄片的鏡頭沒有那么深思熟慮,對于光線、布景、鏡頭調度的隨機性也相當大,不過貴在真實。”在麥子看來,紀錄片在已有素材之上的再創造,不僅可以為故事提供支撐,也是一個收獲意外之喜的過程。“它可能會平淡無奇,但是它不是以特別形式感的、用一些人生中閃亮的瞬間去敘事,而就是展現平平淡淡的、你日常會經歷到的東西。”
由此,在“一人兩面”的品牌主題下,麥子為內外(NEIWAI)執導了三支以譚元元、麥子和杜鵑為主角的紀錄短片。而這,就是觀眾看到的《我是____,也是我自己》系列。短片通過每位主角與自己的對話,去闡釋“內與外,不是涇渭分明的對立,只是更完整的自己”的理念。
《我是舞者,也是我自己》
短片采用了一分為二的結構。在前一分半鐘的固定鏡頭中,麥子記錄了舞者譚元元從練習到翩翩起舞的過程。隨著畫外音的娓娓道來,人物的身影不斷疊化,出場的畫面也隨之變得立體。短片所應用的類似電影角色登場的刻畫手法,讓人物在不疾不徐的節奏之中,逐漸立體起來。
在籌備期間,麥子在美國跟拍了譚元元兩天的時間。在拍攝過程中,她盡可能營造出一種自然記錄的氛圍,讓元元減少對鏡頭的警覺意識。這也讓短片中的各個細節,都最大程度地抵達了自然和真實。
芭蕾動作的舒緩與綻放,舞臺上白天鵝的演繹與練功房即興練習的一面相互交織。有些觀眾在看到這個片段時,會驚嘆于鏡頭的行云流水,同時從腦中蹦出兩個字:動人。
在談及這段即興舞蹈段落的拍攝時,麥子坦言,這段經歷,讓她意識到數十年舞蹈經驗帶來的養分。“舞蹈跟功夫一樣,有它既定的套路和范式。” 麥子對這樣的范式了然于心。在拍攝之時,當她的眼睛看到舞者的一個即興動作,大腦就會對下一個動作進行準確的預判。什么時候起跳、什么時候調整呼吸,鏡頭需要作出遠景還是特寫的調整,這些都能在瞬間作出反應。這也讓麥子堅定了“每一段經歷都能獲取養分”的決心。
《我是記錄者,也是我自己》
在以自己為主角的短片中,麥子截取了工作狀態與家庭生活的兩面表達,從而構建起短片的內容主體。母親、妻子、導演、舞者的身份切換,還有遍布舊金山、巴黎、北京三地的工作場景……麥子將自己身上多重身份的重疊和變化一一呈現在短片當中。而其中唯一不變的,是她作為記錄者的敏銳和感知力。
在留意到短片前30秒類似老式膠片質感的鏡頭時,麥子告訴數英,“隨著記錄介質的不同,片子帶來的觀看感受也不同。而濾鏡所營造出的距離和封存感,會與現實生活顯得更加遙遠一些。”這也是她在片中留下的有關生活與工作兩面性的寫照。
在麥子看來,工作時的專注和雷厲風行、生活時的恬淡與松弛,是由每一件實在的事件與微小的細節構筑而成的。這些細節在短片中一步步鋪敘出屬于麥子自己的內外,也讓觀眾看到跳脫出固定標簽和溫柔外表之外的,“堅硬”執著的麥子。
《我是戲中人,也是我自己》
有關杜鵑的短片,麥子將其聚焦于一場迷你的旅行,以此來記錄主角的日常生活與戲中人的內心世界。
旅途中的吉光片羽與日常工作的片段,層層交織在一起。作為記錄者和觀察者,麥子也透過如臨的心境,在鏡頭中勾畫出真實的杜鵑與“戲中人”杜鵑的兩面性。
走近、傾聽、記錄;對話、情緒、留白,三位主角的“一人兩面”都被記錄下來,呈現在屏幕上。麥子在短片中呈現出一種看似清淡簡潔之外的豐富性,也與內外(NEIWAI)的品牌特質產生極強的關聯。
為什么選擇定格動畫這種高難度的形式,講述一個中國傳統文化的故事?
02、與華為:一腔熱勇和完美主義,留下一個“還不夠完美”的故事
與華為的合作,在麥子看來,也是好奇驅使、以及一腔熱勇促成的結果。
之所以去選擇“盲人摸象”的故事,源起于麥子腦中的靈光一閃。聯想到品牌曾經遭受到的一些非議,麥子覺得“有很多東西它在被揣測、被評價的時候,其實那些人只是站在自己一個特別固有的一個立場去描述它。……但我相信華為是一個非常有宏大志向的品牌,它不會那么在意眼前的一些小的阻礙,不會理會那些無謂的揣測,它會像大象一樣很堅定地前行。”
《大象》
故事本身的情節很簡單——武僧、執辮人和道士相約戴上面具盲中比武,過程中三人都覺得對方技藝不佳,等摘下面具才發現自己只是在大象背上戲耍。
故事的形式,選用難度極大的傳統定格動畫。在人物亮相的環節,短片運用的改良京劇動作,帶出了《三岔口》的京韻復古感。從人物造型、動作、質感等細枝末節之上,其實可以看出麥子團隊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敬意和講究。
麥子在采訪中曾說:“我覺得我沒有下過力的東西,我不愿意去露怯。”正是靠著一股創作的韌勁,麥子請來了國內的行家,用扎實的工藝功底、一針一線制作出每個人偶。在整個制作過程,她與團隊一起克服了北京、杭州與美國三地的時差,并且想方設法在“劍客比試”的環節,通過各種手段的測試,呈現出預期之中的速度感和力量感。在拍攝期間,麥子也曾親自上陣,手執華為P30拍攝了2500 多張素材照片。在童聲配音的環節,麥子同樣兜轉選擇了許久;最終女兒小棗的音色,也是“意外所獲”。
“大象所投射的精神高度,是我近期最喜歡的一個作品。”在故事與情節之外,麥子想要創造出一種巨大的想象和智識空間,留給觀眾理解和意會。正如她自己曾在華為發布會現場所分享的:“不要站在自己固有的角度去看待事物、管中窺豹,要跳出局限、縱觀大象,才可以看到真正的明智和萬全。”
但在回顧《大象》的項目時,麥子在言語間流露出不少遺憾。面對短至15天的籌備工期、僅僅1分鐘的敘事時間,如何講好一個意蘊如此龐大且豐富的故事?在麥子自己的評價體系中,《大象》的成片,既有“制作還不夠完美”的缺憾,也有“如果還有更多時間,故事講述還可以更好”的遺憾。“我覺得我自己有點草率。所以之后我會慢慢檢討我自己,關于作品的時長、關于要花費的時間,都需要很客觀地進行思考,而不是說一腔熱血說‘我一定可以做到’。”
在被問到理想中的《大象》應該是怎樣時,麥子覺得,《大象》應該是會呈現出像《幻月》當時一樣的震撼力。
不論麥子如何評價自己的作品,在外界看來,從最早的微電影、現場live、微紀錄片到定格動畫,導演麥子已經逐漸在創作上展現出“火力全開”的震懾力。
二、工作釋放真我,還有個始終如一的電影夢
什么樣的廣告是高級的廣告?在電影導演之外,廣告導演會成為計劃之外的身份嗎?
01、喜歡導演工作的很大一部分,是TA背負著巨大的責任
“廣告注重視覺表現。它有一點是短快,但它并不平,它需要用最具刺激性的畫面,在最短的時間最深地扎到別人的眼睛里去。但是電影和短片,一定需要有敘事。”經歷過兩次廣告合作、在聊及短視頻與電影的區別時,麥子覺得,廣告的容許度已經越來越大。
不再是那個產品粗暴露出的時代,取而代之的,品牌也越來越注重廣告的核心精神和深層次的表達。“廣告換了一種表達方式,它更多時候開始讓別人去欣賞它。”而能夠創想出一個非凡的想法,擁有與品牌高度貼合的劇情,還有最后一秒露出的點睛之筆,在麥子看來,這更符合廣告的高級之處。
在被問及是否還會接受廣告合作時,麥子的回答是:不會排斥,但電影導演是不變的夢想。
在采訪過程中,我們發現很有意思的一點——麥子形容自己,能夠在導演現場體會到一種心甘情愿、不眠不休的喜悅狀態,“覺得每一秒、每一刻都很美妙,覺得自己帥爆了”。換句話說,成為一個導演的天然之喜,“擊”中了她。
相對而言,“生活沒有那么戲劇化,沒有那么多高潮起伏,沒有那么多需要你有張力地去對待的。但(導演)工作是突如其來的,是忽大忽小的,讓你忽喜忽悲,而且最后總給你一個結局。”面臨工作中的戲劇化時刻,麥子時常會調動高度緊張的狀態和快速應對的心力。“我喜歡導演這個工作有很大一部分,是因為(導演)背負著巨大的責任。”
對于導演工作的極度喜愛和快樂感,也與一種“成為導演”的掌控感并存。麥子告訴數英,她會習慣性地控制作品的每一個環節,畫面、顏色、聲音的質感……通過一切細節,盡力呈現出接近內心理想狀態的影像。 “我見過了最好的,就不忍心給別人看一個不完美的東西。”
而面對導演這個稱謂,在她心里有一種近乎“神化”的趨向。“當別人叫我導演的時候,我會覺得我有一點擔不起這個稱呼,因為我對這個稱呼的敬意太重了。”到目前為止,她都“不敢”在自己的稱謂前冠以“導演”二字。對于這一點,我們的理解是:對于職業稱謂的極大敬意,背后往往有著眼界和熱愛的支撐。正如麥子的丈夫黃覺,微博簡介有一堆稱謂,卻唯獨沒有“演員”,這同樣也是出于敬畏。
02、如果有一種想要嘗試的電影風格,那就是先鋒
在被問及未來電影作品的風格傾向,麥子說:“風格的形成一定會經歷一個探索與試錯的過程。導演也不是一個速成的工種,這個職業決定了它需要年齡來做沉淀。”目前階段,她更愿意在不成熟的時期,去嘗試各種拍攝手法和不同的可能。
但是先鋒這種帶有引領屬性的風格,是一個具有吸引力的嘗試方向。用麥子的原話來說,“它在探索觀眾接受度的盡頭,同時也在幫別人試錯。”這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“身先士卒”的勇氣,既需要通過獨特的眼光和視角打磨作品,也需要在風格中置入飽滿的力量。這符合麥子內心不設限的選擇。
專注的特質,是麥子在讓自己“成為導演”的路上,對自己的要求。她曾在采訪中透露:“希望這個時代會幸運到讓我不需要去考慮其他的因素,只考慮作品,鉆研怎么把電影拍好,把風格呈現出來。只去考慮事情本身有什么意義、為什么要拍給別人看,而不是去考慮成功、知名度、票房、錢,希望這個時代允許每個人成為想要成為的那個人。”
作為一個輸入輸出型人格,麥子擁有強大的表達欲望及能力。目前對麥子產生極大影響的人,是她在巴黎求學時期的米雪兒·可可索斯基教授。這是個身穿黑袍、連拐杖聲都會讓學生們的后背豎起汗毛的氣場老太太。麥子的夢想,是希望能在片場干到老,成為一個不怒自威的老太太。
或許“柔軟于外,堅持在心” ,是麥子一直以來踐行的人生。從舞者到導演,她對于人生和事業一直在勇敢嘗試;從妻子到母親,又能夠把煙火氣的日子過得像詩。曾經,麥子更為人熟知的身份是黃覺的妻子,一個年輕、美麗又神秘的文藝女青年。而現在,她在大家心中真切地多了一個身份——導演麥子。
文章的最后,想要再次表達一下我們內心的感謝——
感謝熊小默老師的引薦,感謝麥子老師的深夜對談。
這讓我們感知到可貴的真誠、并且受益良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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