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她視角,思考品牌如何爭搶“中女”受眾
最近紀錄片《她的房間》火了,因該片的導演、嘉賓都具有高度的代表性,且都為女性,它被很多人稱作“全女紀錄片”,從社會層面,它更承載了“女性困境”“女性覺醒”等熱門議題。
導演張越,23年前的一個雪夜,作為《半邊天》主持人的她,風塵仆仆抵達陜西咸陽興平,彼時,一名叫做劉小樣的農村婦女從座機電話中得知接受采訪的消息,正緊張得不知所措。
嘉賓安小慶,曾是《人物》雜志的記者,21年發表的一篇長文《平原上的娜拉》讓劉小樣的故事再次被眾人知曉。
嘉賓劉小樣,張越鏡頭中、安小慶筆下的女主,集合了“困頓、掙扎、覺醒”標簽的普通農村女性。也因當年受訪時說出的一句“我寧可痛苦,我不要麻木”被很多人記住。
在不同的時間線,這三位女性機緣巧合地產生關聯,如今,她們再相聚,對于觀眾來說,是奇妙的重逢,更抱有一種期待:二十多年后的劉小樣生活變好了嗎?她擺脫困境了嗎?她現在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呢?
與其說對劉小樣持有好奇,不如說,有很大一個群體都在渴求給未來的自己一顆“定心丸”。
從宏觀層面來看,她們的再相見,跨越的是“女性覺醒”從小眾走向大眾的路程,在這一背景下,她們的對話,有超越個體故事的意義,對不同領域的洞察、解讀有啟發作用。
出于職業習慣,今天“臨時起意”寫下這篇文章,希望可以順著話題發散思考,提供一些關于品牌營銷的女性視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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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答
二十多年前,劉小樣身穿一件紅色外套,皮膚略顯黝黑,稍顯局促地對著央視鏡頭說道:“我想要充實的生活,我想要知識。不是說非要念大學什么的,在家里也需要知識。這樣她的生活才不空虛,我寧可痛苦,也不愿麻木。”當時,周圍的一切都平靜如常,劉小樣面帶淺淺的笑意,用著和她平時說話沒什么兩樣的語調,但觀眾聽到的卻是一聲“吶喊”,在那個絕大多數農村女性囿于家務、農活的年代,這一句話的份量無疑是沉甸甸的。
今天,這聲“吶喊”意外地有了回響,它比想象中的聲音更柔和,但力量不減一分。
再次見到鏡頭中的劉小樣,她明顯放松了許多,化了淡淡的妝,穿寬松的白T恤,和2002年一樣,依然先為來客做了一碗面條。
這些年,她“出走”過,在縣城做過服裝銷售,也當過幾年生活老師,又去西安和南方待過一段時間。現在,她只想靜靜地待在家,照顧好她喜歡的那些花草,她說:
“詩也不一定在遠方,它可以在你自己的心里。”
“我覺得你只要有自主的精神,這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你的。”
和我們想象中的“爽文”故事很不一樣吧,劉小樣回到了農村。她也不再為了區別于黃土地的“土”氣而穿鮮艷的紅衣服,不過每天都涂紅色的口紅,干活時也要涂,這代表著心中那抹熱愛生活的“紅色”;她依然讀書,不在別處,就在自己種植看的花草旁邊,在陽光下。
劉小樣沒變,她依然是那個生活在農村的普通婦女;劉小樣當然也變了,她的眼神里多了堅定、喜悅,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過怎樣的生活。
回望來時路,劉小樣感慨:“用石頭磨石頭可是很疼的,我不怕。” 所幸,從她臉上的從容,我們相信,此時她的身體和心和解了,她找到了“自己”。
這就是劉小樣的回答,不似想象中那般徹底、激烈,但卻叫人安心。一方面,這讓我們認清大多數人的人生底色就是普普通通,甚至帶點小摩擦的;另一方面,讓我們相信即便沒有出奇的人生劇本,我們也能活得平靜充實,且我們對此擁有很高比例的主導權。
劉小樣的回答不是樣本,相反,我認為是在打破樣本——突破由傳統功績定義的成功,摒棄對“獨立女性”就應該是風風火火的刻板印象。
這也讓人不禁思考,如今在所謂“中女”熱潮中,我們真的了解“中女”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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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像
按照目前普遍的定義,“中女”通常指有一定經濟基礎、教育水平、職業機會的中年女性。在近年來的社會語境中,她們也代表有較強的自我意識和獨立思想的女性。
但實際上,“中女”的范疇遠不于此。這是一個龐大的群體,遺憾的是,往往只有小有成就或成功“出走”的女性,才有可能被注意到,而大多數女性,她們或許和二十多年前的劉小樣一樣,正在掙扎,但不被看見,甚至連痛苦也不被承認。因而,人們對“中女”可能存在一定誤解,至少是片面的。
想要對該群體有更全景式的了解,首先要跳脫“想象/構造女性形象”的怪圈,尤其當人們談及“女性主義”,總有一股非此即彼的拉扯感,好像獨立女性就不允許有弱處,態度必須是激昂的,這無疑是另一種標簽化。如果拋卻性別前綴,人們很容易理解,人怎么可能只行走在強與弱的兩端,況且,柔也有萬鈞之力。
那為什么一旦加上“女性”,人們的思維就容易區隔化?我想,因為人們看見的樣本太少了。當前,“被理解”對大多數女性來說甚至都是后話,她們最需要的是“被看見”。
近年來,有很多現象都揭示了這樣一種需求,也呈現了一種更真實和豐富的女性群像。
2020年,56歲單獨自駕游的蘇明阿姨在社交媒體火了。之前,她困在長達數十年壓抑、不平等的家庭生活中,這樣的生活狀態是很多“她們”的縮影,蘇敏阿姨的“出走”,經過了漫長的掙扎,大概也如劉小樣所說:“用石頭磨石頭可是很疼的。”好在,她勇敢邁出第一步后,路開始變得寬闊。后來,蘇敏阿姨的故事也被拍成電影《出走的決心》。
2024年9月,《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》開播,出現了被稱作“女性上桌”的現象,當女性們站上脫口秀舞臺,她們開始講原生家庭的重男輕女、月經羞恥、身材焦慮、性別偏見,對于一個需要大家笑的場合,沉重的話題于比賽而言是不占優勢的,但她們堅持這么做,因為這些困境需要被看見,被女性自身看見。是的,由于長期被“客體化”,很多女性對自己的困境甚至是無意識和不敢正視的。“看見”的意義是,越來越多人愿意分享,她們得以從群體中獲得改變的決心和動力。
2024年11月,邵藝輝導演/編劇創作的電影《好東西》上映后,有人稱其為“現代女性的鏡子”。《好東西》中的女性是銳利的,也是溫和的;是溫暖互助的,但非討好的。同時,它照見了女性形象更隱秘的那部分,聽見了那些常被忽視的女性聲音。在此,我想引用豆瓣用戶@閔思嘉 的一則影評來闡述:
影片中,鐘楚曦飾演的錄音師小葉,在幫宋佳飾演的王鐵梅看管女兒王茉莉時,曾讓小孩戴上耳機,聽一些自己錄下來的聲音,并讓她猜這都是些什么樣的聲音。
……
鐵梅在廚房里煎雞蛋的聲音,聽起來像是“下暴雨”;她在陽臺上甩去衣服上殘水的聲音,聽起來像是“打雷”;她用吸塵器在房間里打掃時的聲音,完完全全就是“龍卷風”;把要洗的蔬菜扔到水里時的聲音,被茉莉解讀為“海豚跳進大海里”;而她從地板上收拾玩具時的聲音,又可以是摧拉枯朽的“挖掘機”。
這些女性為家庭、為孩子勞作的聲音一直以來都是被忽略的,但在真正能聽到、注意到、讀懂這些聲音的人耳中,她們的聲音也可以是“世界的聲音”。
女性是什么樣的呢?世界有多少種可能,女性就可以有多少模樣。理解她們,不能透過“光環”,也不必急著拋出憐憫、同情,只需花點時間和耐心,靜靜地看著,看日子如何真實地從她們身邊流淌。
因而,我認為女性群像不是一種樣態,而是一種境遇。它包含了萬千差異,也連接了相同的困境。她們越來越不想為個體“逆襲劇本”買單,而更愿意尋找和構建“共同體”,一起尋找土壤和養料,然后開出不一樣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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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見
從商業的角度,女性市場是龐大的。對品牌來說,要如何解構她需求?什么樣的營銷會打動她們?
我們可以將營銷分成短期和長期兩條線。
對于短期以銷售為目的,最具說服力的營銷永遠是好的產品。這要求,品牌真的傾聽用戶的聲音,對一些日常剛需的女性用品,從用料、設計層面下功夫,制造舒適、安全的產品是第一位的,相比之下,情緒共鳴、概念創新都是次需求。
從長期角度,品牌可延展發揮的空間就大得多。
首先是觀念層面,要充分尊重女性的“主體性”,這里需要強調的是,尊重一個性別的“主體性”并不意味著另一個性別就是“客體”,而是因為長期結構性差異下,女性的“主體性”更為隱形。借想香奈兒曾發布的一則七夕廣告來說明這個觀點:
文案的主語用了“我”,但后面的“影子”“名字”似乎又重重地擊中了女性群體。女性,很多時候總被認為是“背后的人”,香奈兒擲地有聲地提出:“我不是虛構的影子,你應該鄭重地念出我的名字”,如同對性別偏見的一記反擊。而意識到“我不是影子”“我想留下名字”“我想爭取自己想要的”,都是“主體性”的體現。
另外,形式可以多樣,不一定要依賴于常見的TVC、廣告牌等有形物體,品牌也可以借助聲音傳遞聲音。
比如意大利奢侈品牌GIADA推出的《巖中花束》播客,品牌明確表示這檔播客不為營銷,而是希望傳遞堅韌與溫柔并存的女性力量。借由對話,她們談論藝術、翻譯、寫作……雖然只聞其聲,卻可以深切地感知到,找到自己路途的女性由內而外迸發出的堅定、喜悅、坦然,這種柔和有堅韌的感覺恰與GIADA的意向“巖石上的話”完美契合。
“自我”“內心”“平靜”是在這檔播客中常聽見的詞匯,盡管她們從事著不同的職業,有著不同的實踐方式,但都默契地強調“尊重自己的想法”,這意味著“認識自己”是重要的,“接納自己”是必要的,而品牌能做的,是幫助她們搭起一座舞臺、打通一些道路。相信自由行走時,定會有一個東西逐漸清晰,順著它走,也許就是你的方向。
再者,品牌可以充當女性故事的記敘者。
山下有松的做法是,形成一套聲音、視頻、文字多載體并行的系統敘事體系。一邊是品牌公眾號的“山下聲”專欄,以文字的形式記錄那些正在發生的女性故事,一邊是“山下聲”播客,用對話探討更細微的議題,同時搭配視頻號呈現更立體的人物形象。她們談論勇敢、也談論恐懼,她們聊向前看思維,也會向后看看。
總之,山下有松作為記錄者,只挖掘、看見、呈現,而不做評判。嘉賓是女性,但話題從來不局限于性別議題的框架,時尚、建筑、編劇……透過這些故事,我們意識到女性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各行各業,這是一種鼓舞,生發“創造”的決心,而創造,是女性奪回話語權的方式之一。
在長期的敘事中,品牌也形成極具辨識度的調性, 如同它筆下的女性群像一樣,難以用某個形容詞來概括,但氣質可知可感。
偶然發現品牌給店鋪取的名字:河涯生長、風撫山谷、層巖扶松、浪琢礁石,這些意象所描繪出的正是我眼中的山下有松。
山下有松與它所記錄的女性故事相互成就,共同構建了一個充滿力量與美感的品牌世界。
當我們在說“女性/中女”時,其實無需加以修飾,保持對這個群體的開放性,新的故事便自然發生。
《她的房間》制作人楊舟在節目結束后發文感慨:
“做一個鼓舞人心的節目吧,極大的幸運,也不是那么容易,但卻很有必要。”
“我們應該不斷創造、遭遇奇跡。”
廣告營銷是否也可如此?
對廣告業而言,這或許不是一個輝煌時代,但是一個能在多樣性中長出奇跡的時代。
如果說“中女”是品牌的一道必答題,期待更多真誠、新鮮、有創造性的解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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