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度探訪安徽3家標桿企業，看見中國商業的十字路口
編輯：小小
原標題：在安徽，看見中國商業的十字路口 | 沉浸式標桿企業探訪安徽站
“沉浸式標桿企業探訪”系列已經做到第四期，這一次，我們來到安徽。
前往安徽之前，我們在預告視頻中問大家：提起安徽，你會想到什么？是聞名古今的徽商？還是萬億的風投？
在沒深度探訪之前，我和大多數只能從互聯網中獲取安徽信息的大家一樣，對安徽的認知是非常片面的、零散的。對安徽的企業，雖知道名字，但卻不太清楚他們的發展、他們歷史發展中的轉折、他們當下的機遇與挑戰以及他們未來的規劃等。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?
這也是我們做企業探訪系列的一個目的——作為商業觀察者和創作者，我們不想只是坐在辦公室里想象中國商業的復雜性。中國商業的“毛細血管”不是一種抽象形容，它是看得見、摸得著的。它與每一個具體的人相關，任何一個人的話語都不可忽略不計。
當地的出租車司機一定是一群最了解該城市發展體感的人，也是最愿意表達的人。合肥的的哥師傅告訴我，車企接連來此落戶，今天的合肥可以說是“新能源汽車之城”，離鄉來到合肥工作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了。這些變化很明顯，但反應的變化也很深刻。
車窗外，好幾個品牌的工廠依次掠過。不同于建筑物高聳密集如鋼鐵森林的上海，合肥的馬路邊能看見不少占地龐大、低矮的產業園，以及一片視野更開闊的天空。也不同于年輕人計劃逃離的北上廣深；在合肥，人口城市化的紅利仍在發生。
2019年安徽全省被劃入長三角時，還因與江浙滬的經濟實力差距飽受質疑。但2023年安徽省GDP挺進全國前十，超過了上海、河北、北京等，排名上升了3個名次。從宋代流傳至今的徽商文化、到如今“最牛風投城市”合肥，再到成為全國經濟增長最快的省份之一，安徽的“含金量”越來越受到外界的看好。
在當今市場環境下增速更快的地區，中國企業的韌性或許是更清晰可見的。
我們深度探訪了三家企業——洽洽、三只松鼠和科大訊飛。三者各有其時代基因，分別誕生于線下零售、電商和人工智能興起之時。品嘗過時代的紅利之后，他們如今站在時代交匯點上，各自尋找著復利的可能。我們與他們交流了這個過程中的心法與方法，也看到了部分的生產過程和產品成果，希望分享給你。
*品牌不分先后，根據探訪行程撰寫。
一、從蕪湖市到無為市：
陣痛后，三只松鼠的求變之路
我們首先來到蕪湖，尋找三只松鼠。
近二十年，洽洽、三只松鼠先后成為全國家喻戶曉的零食品牌。但很少人知道，他們的身后是安徽引領全國的炒貨產業。這兩個品牌，與炒貨前輩“傻子瓜子”，共稱為“安徽炒貨幫”。三只松鼠向我們介紹其創業史時，把這一脈絡作為了開端。
現在的年輕人可能沒聽說過傻子瓜子，不知道它在中國商業里起到怎樣開天辟地的作用——在離市場經濟普及尚遠的70、80年代中國，其創始人年廣九在蕪湖作為個體戶雇工經營瓜子的制作和銷售。這在當時是相當大膽且突破人們認知的，但年廣九靠此成為新中國第一個百萬富翁。那個年代的一百萬元，普通人想象不來。
在彼時的環境里，年廣九曾因挑戰舊規則多次入獄，但也曾被鄧小平三次點名，人稱“中國第一商販”。我想，徽商文化的內涵，在那個時代已經演化為敢為人先、敢闖敢拼的企業家精神。
傻子瓜子為安徽的堅果炒貨產業完成了一定的原始積累，洽洽、三只松鼠等企業就是在此基礎上發展起來的。2012年前后，和年廣九同為徽商的章燎原看到了淘品牌的潛力，于是從一家山核桃品牌離開，和4名員工在蕪湖一間70平的房子里創立了三只松鼠。
后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，三只松鼠可以說是穩穩接住了電商最初的紅利。隨著淘寶的渠道紅利消失，三只松鼠很快開始了迷茫和焦慮。但很多人沒想到的是，三只松鼠的業績在今年出現了拐點，有了穿越品牌周期的跡象。
這也是我想要通過此行回答的一個疑問——改革開放40年以來，那么多品牌乘著時代的紅利發展起來，但穿越周期的快消品牌少之又少，那些成功做到的品牌，到底是做了怎樣的關鍵調整、掌握了怎樣的關鍵能力？
我們見到了章燎原。他身上已經看不到焦慮，神情和語氣里更多的是堅定。三年的認知迷茫過后，他得出一個結論——企業的組織管理方法，才是那個關鍵能力，它比所謂的“戰略”更重要。
在三只松鼠的辦公樓，員工辦公區域的幾乎每一面墻都掛著醒目的紅色橫幅。這些橫幅輸出著三只松鼠調整后的組織價值觀。我看到，其中一幅寫著：“讓每個伙伴充滿善意、發揮潛能并獲得幸福感與成就感”。
章燎原告訴我們，三只松鼠經歷了去科層制、網絡化的內部改造，目前公司有168個“mini CEO”，每3-4個員工負責一個項目，根據市場數據來決策，而不是像傳統科層制那樣，下級等上級的決策。這樣一來，每個人能夠有成就感的同時，整個公司可以管得來更多產品、更多渠道、更多供應鏈，推動三只松鼠向著“全品類、全渠道、自主制造”的目標靠近，隨時應對市場變化。
都說徽商是“儒商”，經商時很重視儒家文化的思想指導。放在今天來講，就是重視企業文化、價值觀對企業經營的影響。我想，從這個角度來看，今天的三只松鼠確實有徽商的影子。只是如今的企業文化是更復雜的事，沒有一套理論能百試百靈，它要適配企業基因、適應市場變化，才能激發人和組織的動力，而非成為枷鎖。
離開蕪湖，我們乘一個小時的車，來到蕪湖市下轄的縣級市無為。
近些年來，無為市因為三只松鼠（無為）健康食品城的落地，吸引了食品產業鏈上下游的企業。以三只松鼠為支點，無為市近年來構建了自己的綠色食品產業發展格局。2023年，三只松鼠的健康食品城還給當地帶來了8155萬元的稅收。
園區的負責人告訴我們，除了生產制造之外，該園區涵蓋國際級檢測中心、研發中心、物流倉儲配送。參觀過程中，高度自動化的產線，產量規模等都讓我對當下的堅果制造水平有了新的認知。
但讓我印象最深的是檢測區里的“試吃員”一職。他們通過親口品嘗來判斷產品的口味質量，而不光是用設備來檢測成分。就像品酒員一樣，這里的零食檢測，需要更專業、更敏感的舌頭。我想，除卻“網紅”標簽之后，對“口味”的講究，可能是三只松鼠“高端性價比”定位能立得住的一個原因。
或許，就像傻子瓜子最初帶動安徽的瓜子炒貨產業，如今三只松鼠可能也將推動安徽多地的堅果、零食產業發展，以更高效的生產模式，也以更高的行業標準。
二、合肥經開區：
實力派洽洽，尋求更多定力
從無為站出發，坐半個多小時的高鐵，我們來到了合肥。這就是在合肥工作的無為人每次返鄉的時長，往返確實很方便。
在合肥的經開區，我們去探訪了“安徽炒貨幫”的另一成員——洽洽食品。以三只松鼠和洽洽為代表，安徽的休閑食品產業可以說是領先全國。據統計，2023年全國年收入最高的5個休閑食品品牌中，這兩個品牌占了兩個名額，年收入分別達到71.15億元、68.06億元。
不同于章燎原在聊天中強調如今做零食要做“全”，不僅要全渠道，還要全品類；在洽洽市場品牌中心負責人姚亞蘭的口中，洽洽更加聚焦兩大曲線，第一是瓜子，第二是堅果。
這也是為什么，對我來說，洽洽一直像是籠罩著一層神秘面紗——瓜子這么細分的品類，為什么會有品牌做到如此大的體量？
在洽洽工廠看到瓜子生產過程的時候，我有了第一個答案。原來，洽洽的瓜子不是炒制出來的，而是煮出來的，煮出來的瓜子比較不容易上火。這是洽洽在品牌成立之初就誕生的想法——以健康化的思路，解決品類的痛點。這種思路，哪怕放在二十年后的今天，也并不過時。
但我還在想，在我個人的認知中，瓜子一般出現在逢年過節的家庭場景中，如今年輕人越來越獨立，家庭場景難道不是越來越少的嗎？而且如今零食產品這么豐富了，為什么洽洽還能一直賣得動瓜子？
在與姚亞蘭交談的過程中，我才知道，在我沒有看見的場景、地區，洽洽的瓜子正在場景化、高端化。嗑瓜子的人和場景，很可能沒有變少。
出海是當下很多在國內卷不動的品牌找到的解法，洽洽瓜子也已經成為中國品牌出海的一個范例。我更好奇的是國內市場，洽洽是怎么找突破的。
姚亞蘭告訴我們，洽洽的高端系列“葵珍”在山姆這樣的新渠道賣得不錯。除了山姆之外，他們也與量販零食店、新茶飲品牌合作。如果只是把傳統渠道的貨鋪到這些地方，效果可想而知，消費者會覺得突兀，也難以產生消費欲望。
但洽洽和這些品牌建立了專供的合作模式，比如給量販零食渠道提供小包裝的散稱裝；針對新茶飲店，則是作為他們的生產商，生產符合不同品牌調性的產品，比如為蜜雪冰城打造水蜜桃瓜子。借助這些新的渠道，可以觸達更多不同圈層。
交談過程中，我們感到洽洽和我們探訪過的農夫山泉有點相似。他們有一種相似的“古典派”氣質，從他們的口中聽不出太多焦慮，而是一種定力。
但我想，求“定”和求“變”，只是氣質的不同，他們的內在是相通的。強調變化的三只松鼠在尋找可以長久的組織形式，強調不變的洽洽也在尋找新的渠道、新的曲線。
畢竟，最終的目標是一致的，那就是一直活下去，尋找經歷時代的周期、品牌的周期、代際的周期后，仍能活下去的能力。
三、科大硅谷：科大訊飛的“AI+”探索
安徽行的最后一站，我們來到科大訊飛。
合肥有一說：中國科大之于合肥，就像斯坦福之于硅谷。“科大”指的是位于合肥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，是一所以高新技術研究為核心領域的高校。2022年開始，一個叫“科大硅谷”的高新產業聚集地建設規劃，在合肥逐步落地。這里計劃建設“一核兩園一鎮”，即“科大硅谷”核心區及其蜀山、高新的兩個園區，以及一個“訊飛小鎮”。
它們各有分工，但核心都是把產業做大做強。“科大硅谷”主要將為中國科大校友來皖創新創業提供平臺與場所，“蜀山園”和“高新園”則側重科大師生創業和成果轉化，訊飛小鎮則側重于建設企業總部、研發中心及創新者共享與交流空間。
訊飛小鎮
圖源：科大硅谷官網
這背后是安徽省政府對AI等高新技術的押注。繼合肥對半導體、新能源汽車的押注后，安徽省對AI的押注，被外界認為是下一個風投成功的機會。
根據安徽省政府規劃，到2025年，科大硅谷爭取匯聚人才超10萬名，基金規模超2000億元；集聚科技型企業、新型研發機構、科創服務機構等超1萬家，上市公司和獨角獸企業50家以上。
這個9月，科大訊飛AI總部園區，也就是訊飛小鎮剛剛啟用，此后科大訊飛將分批次從原總部搬遷至此。由于新總部仍在建設中，我們來到離此7公里的原總部。我們看見了AI應用的前沿，也試圖窺見科大硅谷的一角。
剛走進園區，就能發現AI無處不在。我們這些來訪的賓客，可以選擇智能接待、智能引導，展廳里還有虛擬助手和虛擬講解。此外，還有屏幕可以將解說實時轉寫多種語言，不需要人工翻譯就可以跨越語言障礙。
我們來到智慧展廳，發現AI的火熱在此具象化。這里可以說是絡繹不絕，來訪的業內人士接踵而至。
我們看到了科大訊飛的產品是如何將AI融入人們的生活場景的。我發現，AI+各種場景，帶來的不僅僅是效率，更是效能。
同行的同事當場被種草一款“AI+教育”的產品——科大訊飛AI學習機，用它來掃描學生的作業，就能在幾秒內生成批改結果。這聽起來只是省時間是吧？但它的批改結果中，還包括對學生掌握各知識點程度的分析。
作為家長的同事告訴我，如今雖然學校在對學生減負，但一定程度上家長的負擔卻在變重。她每天回到家都需要批改、輔導孩子的作業，忙不過來的時候很需要一些工具能夠讓孩子自主學習。
科大訊飛的品牌負責人告訴我們，科大訊飛“AI+教育”的部分產品已經在合肥的一些學校應用。今年6月，科大訊飛發布了星火智能批閱機，可以幫助教師在幾分鐘完成全班學生作業的批改，并分析出不同學生的知識掌握情況。
或許，未來的教師職業就不再是以輔導習題為主了。老師們會對分數背后的學習情況有更清晰的了解，也能由此得以進一步因材施教。學生也可能會掌握更多自主學習的能力。教師們未來的任務，或許是學習方法、心理狀態等方面的指導。
提到AI，可能有人會提出威脅論。但我想，如何讓一項技術服務于自己，而非讓自己受制于它，向來是人類在進步過程中不斷攻克的課題。畢竟，停止探索，進步就一定不會發生。
四、寫在最后
在與三只松鼠、洽洽的聊天中，我們都問了一個問題：這兩年人人都在談“大環境”，大環境有沒有讓你們感到焦慮？
他們的回答讓我有些驚訝——不太有。
章燎原說，經歷過內部更大的陣痛，這些外部的擾動就不算什么了。如今的三只松鼠，更關注的是自己的業務有沒有做好、組織有沒有管理好、渠道有沒有鋪好、利潤有沒有控好。忙于方法和行動之間、擁抱變化，就不會太焦慮。
姚亞蘭則說，由于線下分銷的基礎扎實，在疫情期間，大部分人基本上走到家門口就能買到洽洽。這讓洽洽在疫情中反而有所受益。
是的，希望往往藏在具體之中。
此前兩年的大部分時間里，我對商業的觀察以網絡信息、同行交流為主，一不留神就容易得出悲觀結論，卷入傳播焦慮的旋渦中。
但隨著“沉浸式標桿企業探訪”系列做了一期又一期，我們走進一家又一家企業，雖然曾感受到市場的徹骨寒意，但也看到意料之外的希望。它來自企業面對大環境變化時的定力，也來自一線人員面對市場冷落時并不敗落的精氣神。依次聚焦不同區域，向著“成為中國商業的‘徐霞客’”的目標一步步前進，也讓我們丈量出一個逐漸完整的中國商業。
我們會繼續丈量下去。也邀請你關注該系列接下來的每一篇文章。
參考來源：
1、 江南智造總局，《“最強風投”再押注，科大硅谷將為合肥帶來什么？》
2、 大江資訊，《聚焦無為市：干在實處，走在前列！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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