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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話4位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:卷不動后,寫詩成為人生大事

舉報 2023-05-08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采訪:Rae、云霞
撰文:小野、云霞

這兩年,在小紅書寫詩和看詩的年輕人越來越多。

截至今年1月,有90萬創作者在小紅書發布了200萬篇詩歌筆記,每周更有2500萬+用戶瀏覽詩歌相關內容。

不僅小紅書,寫詩越來越成為互聯網平臺一種新的內容流行,也被稱為“詩歌復興”。

人類學家項飆談及這一現象說,“寫詩,寫到最后是一種勇敢。”

年輕人到底為什么寫詩?又是如何創作詩歌?

帶著好奇,我們聯系了在小紅書寫詩的4位年輕人:祺白石,焦野綠,小韜CHENTY,隔花人。他們粉絲過萬,寫詩一年多,舉辦過詩歌展覽,與品牌展開過合作,陸陸續續開始出版自己人生中第一本個人詩集。他們曾是廣告公司的文案,酒類品牌的插畫師,自媒體公司的抖音攝影師......

他們為什么來互聯網寫詩?寫詩的一年又有哪些勇敢而燦爛的故事?

以下是他們的自述。


01
祺白石:把詩歌玩成藝術的自信詩人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
祺白石說,在畫畫不得志的時候,是詩歌向他敞開了大門,讓他找回了自信。

提筆寫詩后,他也開始摸索「如何讓詩走入更多人的生活」。為此,他開創了一個名為「詩在游玩」全國性創作實驗,目前已在新疆、云南、廣州、重慶、上海、北京、成都等地開展。他說,「我不是在寫詩,我是在玩藝術」


附:祺白石部分詩歌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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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/
一本200元的小書,讓我走向寫詩

受我爸的影響,我從小就愛畫畫和寫東西,參加不少比賽,也拿過不少獎,高中也拿到很多美院的合格證。當時我的夢想,是成為一名有創造力和感染力的畫家。

祺白石個人美術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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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沒想到,大學畢業后的我,是在一家紅酒公司當插畫師,按照老板的要求一板一眼畫大海,手動扼殺自己的想象力。而我發在網上的畫也沒多少人關注。

那段時間我非常郁悶,自己學了十幾年的美術,自己引以為傲的技能,就這樣淹沒在人海里了嗎?

就在這時,一本不起眼的小書在我心里砸起一個巨大的水花。

當時,它就在一個藝術市集的小攤位擺著。非常薄,沒有封面,沒有作者,沒有頁碼,只有白紙黑字,每頁幾個簡單的句子,甚至都沒辦法定義成詩,卻讓我杵在原地一口氣翻完了。

逛市集偶然看見的小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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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,其實不一定要拘泥在美術上,也不一定要復雜深奧的文字才能吸引人,如果這么簡單的句子也可以有這么大的吸引力,那我為什么不試試寫東西?

于是我決定買下這本書,也決定以后要寫出這種讓人有閱讀欲望的文字。

攤主說,200塊。我猶豫了三秒,最后還是買了。

那天晚上,我把這本書的每一個字都認真看了;第二天上班,我就開始寫句子往小紅書發;一個星期后,單篇詩歌筆記的點贊實現破千;四個月后,我寫詩的收入翻到了工資的五倍,于是我果斷辭職了。

2021年12月27日,祺白石在小紅書發的第一首詩


你愛親吻這世界
你得了新冠
世界便戴上了口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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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詩一周后,單篇筆記點贊開始過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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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,我還發了條朋友圈:我要去尋找我的詩和遠方

結果我媽上來一句話就把我拽回了現實的當下。

她非常認真地問我:“兒子,你什么時候在北京或者上海買房?”又接著說,“你不買房,最起碼要有份工作。現在你辭職了,我們可沒辦法養活你。”

我爸也跳出來補刀,“兒子,作為一個男子漢,你要自立。”

我回他們說,“我寫詩能賺到錢。”

接下來是一頓火花四濺的罵和吵。我當時也很火大,看到我爸面目猙獰,就秒掛視頻把他倆拉黑了。


2/
我的終極目標不是詩人,
而是成為有錢的藝術家

不止我爸媽,就連我的朋友們一開始也不大能接受我辭職寫詩這個事實。

他們都覺得很奇怪,以前愛亂講話的人,畫了十幾年畫,現在怎么就成了全職詩人?

我也覺得很神奇,但我驚訝的是寫詩居然真的幫我把這個缺點抹掉了。它讓我坐到桌前去和自己溝通,審核自己腦海里的聲音,延長行動前的思考過程。

寫詩讓我穩下來,也讓我開始去思索更多問題,比如文學在當代的難題——

浪漫的朦朧詩,或許可以吸引文學界的海子們,但可能會錯失那些平時沒有閱讀習慣的人,那我們要怎么寫詩,才能瞬間吸引住他們?

這個答案,我也還在探索中。所以我開創了一個詩歌創作實驗,叫做「詩在游玩」。

截止到目前為止,我的詩已經出現在廣州的磚和風箏,上海的樓層,麗江的房屋,北京的livehouse等等地方,和年輕人相見了。

「詩在游玩」系列之磚塊計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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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詩在游玩」系列上海樓層計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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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詩在游玩」系列之荒野之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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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詩在游玩」系列之搖滾計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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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會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前寫詩,我要讓詩從書里走出來,成為行走的大型藝術,讓更多人看到詩,也記住我。就像我在詩里寫的:我愿意向社會奉獻自己,把我的心血打印出來張貼在大街小巷,把我的精神削成多年后依然尖銳到可以刺傷別人的硬骨頭。


我的計劃
是在人群中解剖自己
任他們用復印機打印我的鮮血
用卷筆刀削尖我的骨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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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有個同事說,我是她這輩子見過最自信的人,的確是。

三個月前在微博罵我的人,今天又轉發了我的詩追著罵。詩人的特長就是感受力,如果沒有自信和它互補,我早就寫不下去了。

我很感謝詩歌,幫我找回了自信。或許做個詩人也很好,但我的終極目標是成為一位有錢的藝術家。


3/
首個獨立詩畫個展意外重重,
好在最后一一化解

今年二月,我人生中首個獨立完成的詩畫個展在上海開幕了,全名「詩在游玩·樓層計劃」。

當時,有很多讀者特地從全國各地趕來看我的展,我特別高興。

“我和我的詩”分享會上,祺白石與讀者交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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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他們可能不知道,這個1000m2的展覽并非一帆風順,籌備的那一個月里發生了太多意外,讓我崩潰到險些放棄。

一開始看展覽場地圖的時候,我還在想,這也太好做了吧,就這100m2,兩三天給它寫完我就回重慶去。

結果到現場我就傻眼了,這哪是100m2,分明是1000m2。還是毛坯房,隨便一走就塵土飛揚。

唯一欣慰的是玻璃窗和白墻包圍了整層樓,處處都有創作空間。工作人員給我買好顏料,我給自己抬來個巨大音響。我特別喜歡搖滾,崔健的歌聲就在1000m2里從早響到晚,只是大半夜的時候怪恐怖的。

這里沒有燈,太陽落山后就一片黑。我只好騰出一只手來舉手電筒,另一只手來刷字。

為什么是「刷」,因為我已經忘了怎么寫字了。

祺白石在墻上刷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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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不再是手心大小,而是比自己還高還大,你需要調動整個胳膊去完成每一個字。寫多了,大腦都是懵的。偏偏我還寫錯過很多字,只好用白漆刷掉,等第二天干透再重寫。

好在后來有師傅過來安了幾盞白熾燈,解放了我的左手。屋子亮堂,也能錄制創作花絮了。就這樣無驚無險來到了收尾階段。

有一天,白天我提議去街上撿些閑置家具回來當詩歌載體,晚上我們一伙人就騎著自行車從普陀一路尋到靜安寺。但有些掃興,翻垃圾堆也沒翻出個所以然。正打算拐個彎打道回府時,命運般地看到兩塊床墊孤零零地倚在街角。

偶然看到街角的兩塊床墊,大家興奮地沖過去合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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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嘎嘎樂,但沒想到兩塊床墊太大了,換了四輛貨拉拉才終于抬上車。我把手上的灰拍掉后,伸進口袋去掏手機,魔幻開始了——

那臺記錄了一個月創作花絮的手機,在這條空曠無人的街道,憑空消失了。

我一下子崩潰了。第一反應掏出另一臺手機撥電話,沒有任何回應。接下來幾個小時,我們把整輛車,整條街道,一路過來的所有垃圾桶,還有每個人身上,全都翻了個遍。

無。

很荒唐,就在我感覺自己被判死刑的時刻,天降大暴雨。十一月大冬天,澆我個透心涼,凍得我直哆嗦,心跟著發抖。

我還能怎么辦,天都快亮了,只好先回酒店休息,等白天再報警處理。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,手機響了。

原來是展館布置要安燈,需要有個負責人在現場。無奈,抓緊時間囫圇補了兩小時覺,火急火燎趕去給師傅畫草圖說明安燈的位置。這個時候,手機又響了。

電話那頭說,根據排查發現我是密接,需要集中隔離,讓我立馬回酒店。

炸裂。

我這亂成一鍋粥,要緊事一件沒辦,還是不得不回酒店收拾行李。可我不甘心,趁著收拾完還有時間,我又沖回展館。師傅不在,我只好自己爬梯安燈。直到隔離電話再次響起,我和行李被打包上車,拉到一個不知是何處的地方,把我和那一切都隔絕了。

行,那我就好生歇息著吧。

我本想這么寬慰自己,可隔離那四天外面發生了太多糟心事,再想到自己錄了一個月的素材丟了,海報、紀錄片、宣發都很難做。

就沒一件順心的。

崩潰、憤怒、悲傷、失望,各種情緒攪成一團不停撞擊,把我內心震成了廢墟。

這個展我是真的辦不下去了。

再次回到展館的那天晚上,我把拉黑了三個月的爸媽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,給他們打了通電話,告訴他們辭職后我寫的詩和做的詩歌創作實驗。

他們很驚訝,但對我的質疑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支持,也算是給我打了一針強心劑吧。

那會我就告訴自己,如果我不去做,沒有人會幫我做的。天大的破事,我只能自己把它一一化解。

做紀錄片的創作素材丟了,那就只能重錄了。時間緊急,我花了兩天時間補拍,又用三天時間做視頻文案、配音,硬是把這個紀錄片剪出來了。沒想到最后出來的效果非常棒,很簡潔。

緊急完成的展覽紀錄片

丟手機那晚撿回來的床墊也被我翻出來了,一張用來寫詩,另一張畫了我爸,就是拉黑那天晚上他在視頻里張牙舞爪的樣子。加上這些裝置后,整個展覽變得更有看點了。

展覽上兩張床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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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我把在上海街頭撿到的一片大楓葉貼在天花板上,作為詩的葉子門。

詩的葉子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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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記憶里,時間久了葉子會碎。但是開展那天,距離籌備結束已經三個月了,我很意外地看到,葉子還是完整地出現在那里,也算是代表了我那段時間經歷了那么多事后,依然強韌的狀態吧


后記

在采訪的最后,祺白石和我們聊到了今年的規劃,發現他把自己接下來兩三個月的行程安排得相當緊實。問到原因,他說——

「這是我用來應對焦慮的方法。我是個完美主義者,希望所有事都能做到最好做成第一。但如果我不去嘗試和行動,所有空想都會變成自造的騙局。」


祺白石更多詩歌作品,指路——
小紅書 @祺白石微博 @詩人祺白石抖音 @祺白石B站 @祺白石



02
焦野綠:專治emo的女性主義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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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少則兩首,多則十首。令人驚嘆的產出量,焦野綠雷打不動保持了一年。因為對她來說,寫詩是逃離痛苦的安全出口。

她在詩里記錄了自己一年來的掙扎與釋懷,寫回不去的童年,寫柔軟又帶刺的愛,寫縛住呼吸的工作,也寫若隱若現的女性困境。讀者把她的作品稱為「電子布洛芬」,作為痛經女孩,焦野綠認為這是對她的最高評價。


附:焦野綠部分詩歌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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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/
寫詩的開端是痛苦

一年前,我開始寫詩,是因為想辭職辭不了。

在爸媽看來,我的工作非常好。但在我看來,我的生命處于一種不斷下墜的狀態。我感覺自己越來越麻木,越來越無聊,這太恐怖了。

當時我很想辭職,但我過不了爸媽這關。怎么辦?總不能憋死自己吧,總得找個地方宣泄一下——

朋友圈發不了,抖音長輩們也會用,小紅書好像安全些,連我都不常玩。算了,顧不了那么多了,再不發五一假期就要結束了,又得回去面對工作的痛苦了。

所以去年五月三號那天,我在小紅書報復性地發了六首短詩,就為了讓自己透口氣。為了避免被熟人認出的尷尬,我故意把字寫得很丑,再上一道安全栓。

2022年5月3日,焦野綠首次在小紅書發詩,節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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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有讀者給我留言,說我的詩真的很喪。Ta說得沒錯,一開始我就是純粹的發泄痛苦(笑),完全沒想過會有人來看。直到后來發了一首叫做《真材實料》的詩——


《真材實料》
爸媽說
你一定要改掉你的敏感才行
所以我很努力
變成一個寫詩的小孩活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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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我剛和爸媽吵完架,掛電話的下一秒,這些句子就出現在我的腦海里。

發完之后我思考了很多,我似乎從父母試圖掌控我人生方向這個困擾中解脫出來了。打這之后,我的詩多了股「不在乎」的氣,變得更輕了。


《主角》
停止配合
開始在我的人生里
瘋狂耍大牌
篡改劇本
砸老天爺飯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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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說,詩是我的日記本,記錄了我一年來思考人生的全過程。

寫詩前的我,好比街上那些剛長出來的嫩芽,鮮綠,但很危險,一掐就斷。而現在的我,是死而復生的墨綠色,度過了最脆弱的階段,換來一種更強壯的生命力。

不過一年過去了,我還是會糾結要不要辭職。畢竟離職后心平氣和,沒有任何煩惱,誰還會想著要寫詩啊(笑)。


2/
面對女性困境,我得發聲

但是我知道,該發聲的時候,還是要寫。

去年唐山燒烤店打人事件發生后,微博廣場出現了很多女孩的轉發帖,我看到了清一色的「以后不敢晚上出門了」。

當時腦海里出現了一張那段時間出去玩時拍的照片,有一扇一塵不染的白門就突兀地立在空地上,類似于新海誠新電影《鈴芽之旅》里的那扇往門。

焦野綠看到的門(左) VS《鈴芽之旅》往門(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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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有意思的是,門鎖上還插著一串鑰匙。我腦子一個激靈,三下五除二就寫完詩發出去了。


《給女孩》
越是恐懼
越要出門去
站到千年的黑夜里
把被偷走的鑰匙
緊握在手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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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首詩的一部分靈感,來源于一個我以前看過的關于駱駝的寓言故事。

駱駝從小就被繩子拴在一個短小的木樁上,看起來微不足道,可任它怎么拼命都無法掙脫出來。因為在它看不見的土里,有一塊大石塊牢牢地扯著木樁。

徒勞無功,駱駝只好臣服,漸漸習慣了被拴住的命運。只要主人拿著一根木棍插進土里,駱駝就會乖乖守在旁邊。

后來有一天遇上沙塵暴,主人不知被裹向何處。可沒有人拔走那根木棍,駱駝只好寸步不離地留在原地,最終被活活餓死。

駱駝在沙漠,被木棍上的繩子拴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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拴住駱駝的那根繩子,就是我們意識里的那扇門。其實它就是紙老虎,并不能鎖住任何人,只是我們被關習慣了,才會一直站在門前不敢行動。

就像上野千鶴子在《從零開始的女性主義》提出的觀點,大意是說,上一代女性有明確的敵人,比如父權社會和父母,痛苦根源在外部;但現在這代女性很苦悶,她們不得不在內部尋找痛苦的根源,因為敵人就在內部,束縛著自己。大抵是這個理。

只要你找到意識里的那把鑰匙,一扭動,咔嚓,這個門也就不復存在了。

那首詩發出來之后,有個大學生來聯系我,說她們在學校里做女性相關研究,想自己做一本女性文字書,問我能不能把《給女孩》這首詩收錄進去,我說趕緊放(笑)。

還有一條評論,我印象很深,是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女孩留的。她看完這首詩后,感覺自己沒理解到點,就在評論區寫下自己的疑惑,陸陸續續就有一些姐姐出來回應她。

女高中生讀者留言詢問詩歌解讀,姐姐們耐心解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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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創作者,我覺得很欣慰,可以看到girl helps girl的這一幕。可能這個女孩還沒接觸過女性主義,對這個詞匯也沒什么概念,但如果我的詩可以幫她尋到一點點眉目,哪怕只有一點點,對我來說也是極大的肯定。

當然,這首詩能被更多人關注到,還是要感謝小紅書提供的這個公共表達空間,讓普通女性的發聲有了被更多人注意的機會,這對個人或者社會而言,都是一種潛在的進步因子。


3/
用女性的語言為女性柔軟地寫作,
是我繼續戰斗下去的方式

男性怎么寫「來月經」的感受?

很多事情沒有體驗過,男性是寫不出來的。但女生可以把細節寫出來,大家看到也會產生共鳴,包括男生,他可能就會知道:啊原來女生來月經是這樣的感覺。


《疼》

不是姨媽疼
疼的人是我
不是月亮經過我的身體
是這世界對我動用私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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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性寫作者的存在,非常有必要。

所以當我發現有讀者誤認為「焦野綠」是男生時,我特地寫了一首澄清詩,還在個人簡介加了「是女生」三個字。

焦野綠為澄清性別寫的一首詩


《女詩人的誕生》

我沒有被疼痛折磨成漂亮的蝴蝶
借著丑陋的一張臉
躲過了二十幾個勒令蛻變的春天
在男人凝視我之前
腳踩千千萬萬脫落的蠶蛹
(我的姐妹亂葬其中)
日日夜夜涂寫

月光磨著墨,我磨著刀鋒
將改朝換代的野心大膽承認
并等待回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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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人簡介,加上「是女生」三個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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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意的,其實不止是被認錯性別,還有「女性身份在寫作領域極其容易被掩蓋」的問題。

就像女性主義作家弗吉尼亞·伍爾夫在《一間只屬于自己的房間》寫的那樣:「一個女人如果要寫小說,那么她必須擁有兩樣東西,一樣是每年五百磅的收入,另一樣是一間可以上鎖的房間。」

之前我以此為靈感寫過一首詩,叫做《伍爾夫的鋼筆》。「鋼筆」指的就是女性的表達權利,其實她可以說話,只是很多時候被迫變成了擺設。

這也是我在小紅書平臺發布的為數不多的完整長詩,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以節選短詩的形式出現。

不過,在杭州大屋頂公開展覽的時候,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刪減了不少內容。


*注:灰色刪除線為刪減修改內容

《伍爾夫的鋼筆》

那些覺得不公的時刻
正是取下我們的頭顱
刺出喉舌的時刻

我們一代比一代精美,光滑,擺在桌頭
羈留在以寫作為生的丈夫
干凈的白襯衫口袋里

我們熟識熨斗,擅長安撫
卻對燒焦與抹殺,不再敏感與不安
黑血倒流,我們正在失去
已然被篡改的記憶

男人們喝酒,整夜寫作,東倒西歪
我們煮湯,早起,撿地上的臟襪子
安靜時保持安靜
呻吟時小聲(原:用力)呻吟 

哦,我的伍爾夫
我前世的槍
今生的姐妹
我的四周高墻圍堵
你的孤獨
卻沒有回聲

我們的房間仍是廚房,是陽臺,是浴室
我們做菜,洗衣,凈身
接生又一個錯誤的死嬰
而你坐在那里
(原:像是煙灰堆成的一座野墳)如一座墳
你把你的石頭留給我
等我想起我的名字
想起媽媽的臉,她的嘴唇
她的聲音,她在狹小的屋子里

想起媽媽喋喋不休:

哦,我的伍爾夫,等你離開這個家
你會有,一間自己的房間
里面會有一張桌子
桌上立著一支,媽媽送你的鋼筆

“離開這個家,重寫你的人生。”


刪掉,一個是畫布寫不下——展覽提供給我的空間,就是一面墻。我希望字大一些,完整版有點長,如果寫得太密的話,讀者讀起來比較辛苦。

再有一個是,我得考慮到這是一個公共場合。雖然可能只是一面墻,也不會有太多人看到,但詩里還是有不少比較私人化的表達,留著可能會有被放大到挑起性別對立的風險。

我的理智告訴我,女性主義表達的出發點,是向公眾傳達爭取平等與尊重的觀點。我不想鋒利到魚死網破,也不想被槍打出頭鳥,我還想長久地戰斗下去,所以我得刪(笑)。

《伍爾夫的鋼筆》展覽期間,我去過現場,遠遠地看到一個大叔站在那面墻前,安靜地看完了整首詩,最后掏出手機拍了張照。當時我的心里彈出一句話:也許,這個世界比我想象得更好吧。

一位大叔佇立在長詩《伍爾夫的鋼筆》前,閱讀并拍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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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記

采訪那天晚上,我們一直聊到十一點多,從一開始的女性主義寫作,忍不住跑題到女性在現實生活中碰到的大大小小的困境。

掛電話前,焦野綠無奈地說,「女生和女生之間,永遠可以聊下去,可惜明天還要上班。」


焦野綠更多詩歌作品,指路——
小紅書 @焦野綠微博 @焦野綠在寫詩



03
小韜CHENTY:佛系的童心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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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不想上班,小韜CHENTY在大學期間做了不少嘗試,大多數都沒什么水花。不過很幸運,在小紅書寫的童心小詩火了,讓他如愿成為一名自由職業者。

寫詩一年來,他陸續與好望水、喜茶、NINAENYA、萬科里·瑧等品牌展開合作,今年還將迎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本詩集。問到關于寫詩的未來規劃,他說:「別想那么多,想做什么就去做,佛一點也挺好的。」


附:小韜CHENTY部分詩歌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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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/
寫詩,
是我為了成為自由職業者做的嘗試之一

從去年畢業到現在,我總共只上過一天班。

幾個月前,我去一家自媒體公司做抖音拍攝,發現公司的氛圍和工作內容不適合自己,所以第一天就辭職了。

我是真不喜歡上班,我更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。哪怕再辛苦,我也會樂在其中。

這個真理,我在高中的時候就悟到了。那會我就開始給爸媽打預防針,說我這個人可能不大適合上班。上大學后,為了以后可以不上班,我做了各種各樣的嘗試。

我大學念的廣告學專業,平時就喜歡寫文案,也參加過比賽。那會時間多,每天在宿舍呆著也無聊,碰巧自己攢錢買了個iPad,我就開始倒騰畫畫。

小韜CHENTY大學時期的繪畫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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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大四做過兩套原創微信表情包,還跟朋友合開了一個攝影工作室給商家做營銷推廣,也時不時在網上分享自己寫的小詩。

小韜CHENTY創作的兩套微信表情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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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朋友合開的攝影工作室名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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攝影工作室幾個月就解散了,沒想到隨手發在小紅書的原創詩歌筆記到第十一篇突然就火了。我當時特別興奮,砸出來那么多個球,總算碰上堵墻彈回來了,這下我有寫詩動力了。

2022年3月17日,小韜CHENTY第一次在小紅書發布小詩,共2首


《同桌》
老師讓我看書
書讓我看她
她讓我看著點老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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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看了我一上午
也睡著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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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火了的原創小詩


《內向》

有時候不講話
是為了防止
引出更多的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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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這樣,從去年三月開始,我一直寫到現在,到現在有一年了,也有了近7w的粉絲。

但說實在的,我這個人還是比較佛系,如果你問我為什么要寫詩,問就是沒想那么多。

一開始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,也沒給自己壓力說一定要做成。只是趁著還在興頭上,還沒打退堂鼓,我就趕緊去做了,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。


2/
我比較受歡迎的詩,
反而是隨意寫出來的

寫詩這一年來我琢磨最多的,估計是小詩的呈現形式。

因為我寫的大多數是簡單易讀的短詩,如果是常規的排版,讀者可能掃一眼看完就左上角退出去了。

為此,我曾嘗試過「形狀詩」,也就是從小詩中選出一個有棱有角的元素,整首詩就順著它的形狀排版。比如甜筒詩、酒瓶詩、月亮詩、云朵詩、花朵詩、三角詩、圓詩等等。

甜筒詩(左),圓詩(右)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三角詩(左),酒瓶詩(右)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云朵詩(左),月亮詩(右)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形狀詩會稍微多費個幾秒, 需要讀者旋轉下手機,或者自己的頭,才能把詩讀完。不過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(笑),我想為自己的小詩爭取更多的停留時間,爭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。

后來有點懶,這個系列就暫時擱置了,看什么時候再撿起來吧。創新呈現形式,是永恒的課題啊,今年接著思考。

不過詩的內容,大多數我都沒有刻意去琢磨。更多是我走著看著,一句話或者幾個關鍵詞,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里,然后就成了一首詩,比如我在小紅書置頂的《春天第一首詩》。


《春天第一首詩》
請那朵花喝了半瓶水
它沒有說謝謝
卻悄悄給了一個春天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原圖來源:小紅書 @小圓圓


我記得那天是立春,早上起床走到客廳,就瞥見擺在窗邊的那些花,看起來似乎有些干。我在想,很久沒澆水了。

春天,花,澆水。三個關鍵詞出現,我把它們聯系組合起來,精簡修改完就發布出去了。

這么聽起來,寫詩對我來說好像很隨意很簡單,但其實也不是一直都會有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。一般這個時候,我喜歡打開自己,去尋找一個有感覺的詞匯作為主題,可能是翻開一本書看到的第一個詞,也可能是路邊看到的一棵樹。

前兩天我一個人去爬山,看到一塊石頭上有一隊螞蟻,我往上面放了顆糖,就蹲在那里看它們搬東西,我覺得特別有意思。我很喜歡這種沉浸在小事里的狀態,就像小孩一樣純粹。

小韜CHENTY平時溜達隨手拍的有趣照片

人物專訪,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,詩歌,背后故事

就這樣關閉大腦,打開天線,去隨意接收電波,說不定能導流出靈機一動。


3/
我的詩像沒有存在感的開關,
但,也挺好的

我的評論區,最常出現兩類留言。

第一類是說我的詩可愛又治愈。謝謝大家,這也算是呼應了自己寫詩的初衷

評價小詩“可愛又治愈”的部分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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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也收到過一些負面評價,不過我還算比較幸運的,負面評價可能就占0.1%左右。

我是可以理解的,因為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我的小詩,我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另外99.9%認同我內容的讀者身上就行。希望我的作品能傳遞更多溫暖與力量,再次感謝我的每一位讀者啊。

不過有一個事情很有意思——大家看到的療愈小詩,有不少是我心情亂糟糟的時候寫出來的。你還真別說,寫起來居然更順(笑)。

雖然寫的時候可能心情比較亂,但我還是會在小詩發布出去前,給這些情緒找到積極的落腳點,因為我不想讓讀者跟我一起難過。那些讀起來有點喪的作品,基本上都被我封進庫存了,這也是我個人的發布底線。

一般這么寫完后,當時那股難過基本上就散得差不多了。所以詩歌在一定程度上,成了我的情緒托管所。

第二類是呼朋喚友。有些讀者看到我的小詩,覺得有趣或者想起些什么,就會在評論區@自己的朋友或者對象來看。

@朋友聊天的部分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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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友軍趕到現場,我的評論區就會變成他們的聊天對話框,還有旁若無人撒狗糧的。我在評論區潛水時,總感覺我應該在車底,不應該在這里(笑)。

撒狗糧的部分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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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時候我會覺得,我的小詩只是一個開關。客人們偶然走進這間一直亮堂著的小屋聊天,這個過程很少有人會去關注門口的開關。點亮屋子后,開關的存在感不出所料直線下降。

但也挺好的,我很珍惜小詩牽引的這一縷縷瑣碎又微小的連接

注意到這些留言后,有時候寫詩,尤其是愛情主題的,我也會開始刻意往里頭添一丁點可以增加互動的東西。看到評論區熱熱鬧鬧,對創作者來說其實很幸福。

小韜CHENTY增加互動的部分愛情小詩


《我的表白》

想吃一個小西瓜
還沒去買
就想好了切成兩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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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每天
都會想你好幾遍
但不知道
怎么證明給你看
于是我只好問
你在干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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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在心里
心里的人
才能看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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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評論區相比,我的小紅書讀者群倒是一直很安靜,基本上沒什么消息,我也不會刻意去熱場子。

它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歸屬,沒有什么實際意義,但在這就很好。


4/
先踏踏實實寫詩,
實在不行就去上班

今年,我最期待的還是自己的第一本詩集,目前還在籌備階段。還有去年因為種種原因沒看成自己的小詩展,今年應該有望到現場親眼瞧瞧。

只是,一想到未來我還是免不了要焦慮:這是一件對的事情嗎?我應該接著做嗎?我做這件事到底是為了什么?

……

不知道。

一堆問題砸過來,疼死了。但后來我想開了,自己砸自己,何必呢(笑)。

我可能不會試圖去掌控什么,最省心的方法就是臣服、順從。當下最想干什么,好好去干就完事了。

每天踏踏實實寫詩,出門散散步,找朋友聊聊天,玩玩新花樣。如果最后什么都沒做成,大不了就回去上班(笑)。

剛開始沒想這么多,那現在也別想這么多。

佛一點,也挺好的。


后記

跟小韜CHENTY的采訪來到尾聲時,我們在閑聊中得知,他最近和身邊正在創業的朋友們一起研究自己的個人周邊。除此之外,他還提到自己有幾個做說唱的朋友正在他鄉堅持著音樂夢。

沒想到掛完電話沒多久,他通過微信告訴我們,感謝我們的提醒,他突然冒出一個新想法:為何不把詩歌與說唱結合起來,自寫自唱,做出一個詩人說唱MV

哈哈能為他提供靈感,我們感到非常榮幸,那么接下來就開始搓手期待小韜CHENTY為詩歌帶來的又一項新突破嘍。


小韜CHENTY更多詩歌作品,指路——
小紅書 @小韜CHENTY微博 @小韜CHENTY



04
隔花人:享受即興的地攤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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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花人的人生第一本詩集《星期六晚,我們去散步吧》,上線當當網兩個星期就沖上了新書榜第一名。

但隔花人說,自己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這本書是否叫座,她更在意的,是生活里的那種「失控感」——突然就用兩三分鐘寫出一首詩,突然從大家擠破頭都想進的廣告公司裸辭,突發奇想開創三個詩歌創作欄目。

用她的話來說就是:「我更享受偶然性帶來的失控、驚喜與更多可能性。」


附:隔花人部分詩歌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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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/
W野狗頭子對我說,
你是一個很有文字天賦的人

水哥(李三水)可以說是我的伯樂,因為他的欣賞和鼓舞,我離開了W野狗(笑)。

他是文案出身,對文字要求很高。當時我在品牌艙當文案,做項目的時候,他愿意給我很多時間去打磨一句話,讓我的文案能力得到不少磨礪。

在我手里還沒有什么響當當的作品時,他卻很篤定地告訴我,「你是一個很有文字天賦的人」

于W野狗工作的隔花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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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一刻起,有兩個念頭越來越清晰了:我似乎真的寫得還可以;以及,在文字層面,我是不是還可以嘗試更多方向?

于是2020年冬天,在沒有什么積蓄,下一份工作也沒有著落的情況下,我裸辭了,但緊繃的皮筋終于松開了。

但接下來干什么呢?我沒有頭緒。

有天和我弟閑聊,他提到西雙版納的夜市,說可以擺攤,特別好玩。兩天后,我就出現在了西雙版納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這次一時興起,竟成了我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。

到西雙版納后,我加入了擺攤的隊伍。19.9元,游客可以買到一張明信片,上面有一首我為Ta即興定制的詩。

隔花人在西雙版納夜市擺攤賣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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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游客定制的即興小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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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那賣了兩個月的詩,收入不到兩千,這也是我在詩歌層面做的第一次即興探索

從世俗意義上來講,這是一個非常不靠譜的行為。賺不到錢,生活得不到保障,可能還會耽誤我找下一份工作。

但我很意外也很驚喜地發現,身邊所有人都非常支持我去做這件事。

爸媽沒有丟來一大堆恨鐵不成鋼的指責,相反,他們讓我放心去做。前同事們和朋友們看到我能跳出陷入工作就停不下來的怪循環,都為我高興,他們說,「謝謝你幫我做了我不敢做的事。」

我沒想到一個“不靠譜”的突發奇想,竟然可以收到這么多的祝福,甚至可以給其他人帶來一點生活希望,也讓我正式開啟了自己的寫詩之路。

結束西雙版納賣詩之行后,我開始在微博更新自己的詩。

有一個詩歌大V博主經常轉發我的詩,幫我引來了一小波關注。2022年,我在小紅書同步發我寫的詩。這次,我遇到了更多讀者,也認識了我的好朋友祺白石。

2022年1月8日,隔花人在小紅書發布第一首詩


《圣誕節》
我在中國長大
從來沒有見過圣誕老人
只有一個傻不拉幾的男生
給我一個蘋果
我還以為圣誕老人
是穿校服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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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天南地北聊過很多,也聊過為什么我們的詩可以在小紅書受到這么多的關注。有一點不可否認,我們很幸運,剛好趕上了現在年輕人寫詩的浪潮,又趕上了小紅書的種種扶持計劃,就這樣被推到讀者跟前。

這時祺白石補了一句,「除了碰上這些節點外,更重要的難道不是我們一直在寫詩嗎。」

的確是,沒有之前的嘗試和后來的堅持,哪來的厚積薄發。人生第一本詩集《星期六晚,我們去散步吧》出版后,我給水哥也寄了一本,作為要重點感謝的五人之一,我要謝謝他給我勇氣鑿開了這個口。

隔花人的人生第一本詩集《星期六晚,我們去散步吧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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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三水收到詩集后曬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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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/
我為詩歌做的其他即興探索——

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

去年五一假期,我出門去修眉。

路上除了人格外滿,和平時沒什么差別,無非是再普通不過的墻,還有垃圾桶。當時我就在想,這些空白的地方,要是能寫詩就好了。

但我不能真的寫上去,你懂吧,我不能在上面涂鴉。

所以我換了種「以假亂真」的方式。我拍了些照片,回家后把詩往上面一寫,一氣呵成發出去了,那會特別激動。那些照片也不是什么攝影大片,就是非常真實普通,大家走在街上就能看到的場景。但這就是我想要的。

詩歌實驗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首期作品,節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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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我覺得,詩歌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,應該隨處可見。

寺山修司有一部電影叫做《拋掉書本上街去》。我特別喜歡他,那就給這個即興寫詩實驗起名叫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吧,也算是圓了自己作為粉絲的一個互動夢。

當時沒細想太多。

后來,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突然火了,還被發展成小紅書官方詩歌創作話題,越來越多的詩歌博主加入進來創作。

眾多詩歌博主加入話題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進行創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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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火程度出乎我的意料,但我也能理解這個系列為什么會受歡迎。它給詩歌找到一個新的載體:從書本里走出來,隨機散落在街上任何一個角落,變得更小,更真實,更接地氣,更親切,更有呼吸,偶遇讀者的機率也更高了。

但我得承認,以上這些意義,我在做的時候壓根沒有設定。我通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,不帶任何目的,不必計劃周全包括后來的新實驗「樂隊與詩」,介紹上寫的理念也是發布前臨時寫的。

反而是這些作品成型之后再回望,才發現它們的意義所在。所以,不要先想你要達成什么意義,而是當你達成之后自然有意義。


「樂隊與詩」

「樂隊與詩」是我寫詩做的另一項即興探索欄目,我打算找33組樂隊/音樂人合作。

詩歌實驗「樂隊與詩」已發布兩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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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不是先有「樂隊與詩」這個概念,才想要找支樂隊合作。相反,是先有了和雞雞野合作的《丟手絹》,我才想到是不是可以有這么一個新欄目。

那段時間,小紅書很愛給我推音樂人,其中一個就是雞雞野。他給我感覺就是云淡風輕,不會用力過猛地去展示自己的唱功或者嗓音,特別慵懶——就很詩意。

「詩意」這個詞在我腦子里剛冒出來,下一秒我就點進了他的聊天窗口,發了一句「要不我們一起來完成一首歌吧」。很幸運,他答應了。

我們的合作也延續了這種隨性的風格。我負責歌詞,他負責音樂。

「樂隊與詩」第一期作品《丟手絹》,with雞雞野

當時我們達成了兩個共識——

第一個是在創作階段,我們兩個人可以持有完全不同的想法。歌詞拿到手后,他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編曲,不用考慮我原來想表達什么,無論最后呈現出來是什么風格,我都ok。

第二個是在出品階段,只做半成品,另外一半留給聽眾去完成。所以最后大家聽到的版本,是雞雞野用手機隨便錄的。我們不需要搞得陣仗特別大,也不需要做得多精致,粗礪一點挺好的,這才是1+1>2。未知的合作,充滿樂趣和驚喜。

不過我第一次聽成品,是在雞雞野家,他現場彈唱給大家聽,我沒有什么專業的音樂鑒賞能力,但我知道,他太棒了。

隔花人聽雞雞野現場彈唱《丟手絹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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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/
因為不知道什么詩,
所以什么都可以是詩

跟我熟的人都知道,我不愛做規劃,我更享受偶然性帶來的失控、驚喜, 還有更多的可能性。去西雙版納擺攤賣詩是,「帶著詩歌上街去」是,「樂隊與詩」也是。

你剛問我,為什么「樂隊與詩」是和33支樂隊合作?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之前發過的一首詩,叫做《心事》。


《心事》

心門打開
把話搬出來說
一上稱
輕了五斤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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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也有讀者問,為什么是五斤多?我很想說出個所以然,但我還是得如實告訴你們:沒有什么特殊含義,都是我隨便想的。

我寫詩偏即興,通常看到什么就寫什么,不需要坐在桌前苦思冥想,也不會特別追求完美。

比如前些天我看了《回廊亭》這部電影,片中有很多關于「光」的描述。回來之后我就寫了一首詩,叫做《第二天》。


《第二天》

月亮和太陽
進行一場漫長的復仇
誤傷了第三人稱的黑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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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我想要寫「光」,那我就去想象和光相關的元素。比如太陽和月亮都有光,一個出現在白天,一個出現在夜晚。按照我們通俗的理解,它們是正派,在輪流照亮世界。

但是站在它們的視角里,這倆或許是敵對的關系,在爭奪對黑夜的主導權。它們勢均力敵,處于互相殺掉對方又復活的循環中,卻忽略了這種行為對黑夜的傷害。

這首詩其實沒有很復雜,就是跳出常規的視角去看待太陽、月亮和黑夜的關系,再用直白樸實,不加華麗詞藻的語言把它寫出來而已

這還是我第一次公開解讀這首詩(笑)。

之前有讀者在評論區問我,「第三人稱的黑夜」是什么意思,我沒有回復,反倒是另一個看過這部電影的讀者給出了自己的理解——這樣就挺好的。

看過電影《回廊亭》的讀者給出的詩歌解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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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碎片》的作者埃萊娜·費蘭特在書里寫道,「當你的作品決定公之于眾,它就不再屬于你了,不要為此再作注解。」

這個觀點一下子觸動到我。創作者不去解讀自己的作品,任憑讀者自由感受、思考和發酵,反而可以讓其獲得更多重的解釋。

是的,有些問題,不必給出答案。

但有些問題,我自己也沒有答案。

比如我們在小紅書上寫的這些詩歌,網上評價的聲音很雜。我們也不得不去思考,當代年輕人寫詩,是在毀掉詩歌,還是在復興詩歌?

身在此山中,我沒辦法給出判斷和答案。

我只能說,這是一種新的可能性,你可以抨擊,也可以期待,但無論是哪個答案,我都能接受。

之所以如此中庸,源于我的無知。畢竟這些討論有個前提:關于詩歌,他們都有自己的定義,而我沒有,我不懂。

因為不知道什么詩,所以什么都可以是詩。


后記

跟隔花人聊天的時候,她一直提到「其實所有人都可以寫詩」,我們兩位編輯聽完筆尖蠢蠢欲動,問她:如果要補救寫作的想象力,有沒有什么辦法。

喝了點酒的她笑著回道:「慢下來,多觀察生活這也是為什么我的詩集名有“散步”二字。」


隔花人更多詩歌作品,指路——
小紅書 @隔花人微博 @隔花人與詩B站 @隔花人-



是否為詩已不重要,
關鍵不在于名稱,而在于實質

跟四位在小紅書寫詩的年輕人的對話到這里就結束了。

在采訪的時候,他們告訴數英,有一個問題幾乎每次受訪都會被提及,那就是「你認為自己寫的文字是詩嗎,你是如何看待網上褒貶不一的評價?」

面對這個問題,每個人都給出了不同的答案。不過作為旁觀者,可以從他們的言語和行動中看出:他們和詩歌是在互相成就

于他們而言,姑且不論一開始寫的文字是不是詩,至少提筆寫作這件事,給彼時沒有方向的他們指了一條路:祺白石找回自信,焦野綠得以釋放壓抑已久的情緒,小韜CHENTY實現不用去上班的自由,隔花人的文字天賦在職場外找到新的開始。

于詩歌而言,這群年輕人也在努力拓寬著詩歌的邊界:內容上,將生活的細碎以通俗易懂的表述寫進詩里,讓詩歌更具共鳴;形態上,讓詩歌從書本走出來,更加自由地走上街頭,與音樂、涂鴉等其他藝術結合。以新奇輕巧的樣貌出現,反而讓詩歌找到了更多的讀者。

寫作體裁是否為詩已不重要,讀者與創作者以及內容同頻共振的關鍵不在于名稱,而在于實質。

采訪結束后,我們請擅長即興寫詩的隔花人以「年輕人/詩歌/自洽」為主題,為大家寫一首小詩。不出所料,她兩三分鐘就完成了——


《自上而下》

天上一個我
地上一個我
天上的我躺在云上
地上的我在吃棉花糖

他無動于衷地看著我
加班、失戀,焦慮、哭泣
眼淚是云下的雨
有一天會流回心臟

他說,年輕人
總有一天
你會成為我


這首詩,送給所有年輕人,更送給所有需要治愈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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