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訪暴漫CEO任劍：王尼瑪終于老得可以談談未來
來源：三聲（微信號：tosansheng）
作者：李瀏、羅立璇
本文已獲得授權，轉載請聯(lián)系原公眾號
“我們《暴走大事件》是一個非常喜歡“蹭”熱點的團體，這次終于成功蹭到了自己的熱點。”暴走漫畫（下稱“暴漫”）的CEO任劍感慨道。
這家公司沒有躲過去年最后一次“水逆”的暴擊：2017年12月20日，一名自稱為角色“王尼瑪”B角扮演者的微博用戶，突然在微博上指責任劍由于離職糾紛，而將其進行非法監(jiān)視和非法拘禁。同時，對方還擺出借款合同和演藝合同作為證據(jù)。
暴漫很快進行了澄清：該員工的本職工作是一名網(wǎng)管，在離職時無法償還之前從任劍和他的助理那里獲得的個人借款，于是盜竊了公司的微博和直播賬號發(fā)布信息。現(xiàn)在這位前員工已經(jīng)把賬號歸還，警察也正在介入調查，有刑事立案的可能性。
更重要的是，暴漫和任劍一直堅持，“王尼瑪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”。這場事件并沒有改變王尼瑪一直刻意保護的神秘形象。就在我們對任劍的采訪中，為了保護王尼瑪神秘性，有三處地方關于王尼瑪信息，他故意使用了并不不準確的處理方法。
“我們公司勞動合同的通用模板就是演藝合同，因為我們一直默認暴走節(jié)目里你看到的角色都是暴走的員工，可能是攝像、導演，甚至是網(wǎng)管。我們極度追求網(wǎng)感，希望能夠演出一種隨意性和真實性。”任劍對《三聲》（微信公號ID:tosansheng）解釋。
現(xiàn)在，這種“隨意”和“真實”成為了暴漫脆弱的漏洞。對于一家擁有著成熟的視頻、漫畫產(chǎn)品線，有著重要的虛擬資產(chǎn)的公司而言，網(wǎng)絡資產(chǎn)被盜用是不可忽視的問題。
這或許也為很大一部分文化公司敲響了警鐘：當公司發(fā)展到一定量級，之前已經(jīng)習慣的扁平化管理模式很可能會存在意想不到的安全漏洞。危機爆發(fā)后，任劍開始著手通過外聘法務團隊、細化員工合同、加強安全防范等措施來保護公司。
暴漫正在產(chǎn)品升級的關鍵時期。2018年夏天，他們要推出“投進了過去5年積蓄”的3D動畫電影。而這一次問題的出現(xiàn)與解決，更像是在宣告：暴走漫畫終于不能再“年少輕狂”，而是正視自己作為一家成熟公司的身份，設置足夠安全的制度來保證穩(wěn)定運行。
真假王尼瑪
角色王尼瑪是暴走漫畫最重要的IP資產(chǎn)之一。在過去5年里，在奇特夸張的頭套之下，沒有人知道誰才是王尼瑪?shù)摹罢嫔怼薄Ｔ?jīng)有人提醒過任劍，王尼瑪可能有被冒充的風險，任劍在當時卻有些不以為然：“誰會這么無聊做這種事情。”
任劍的想象力確實還不夠豐富。在《三聲》（微信公號ID:tosansheng）采訪中，他解釋了來龍去脈：涉事員工是一名電動車的發(fā)燒友，為了購買電動車，他借了高利貸，并在入職一個月后就向任劍坦白身上負債的情況，提出向他借錢的請求。
出于對這個員工工作能力的欣賞，任劍抱著做好事的初衷答應了他，和他簽署了總額為10w的借款協(xié)議。“我們暴漫之前也關注過高利貸的話題，而現(xiàn)在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放在你面前，有一個小孩有能力，然后他需要被解脫，否則每個月三分之二的工資都要拿去還利息。所以我們沒辦法置之不理。”
雖然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公司對員工進行無息借款是常見的一種激勵手段，但由于此次借款用途特殊，任劍不是沒有擔心。因此，在咨詢法務后，他決定以個人名義借款，而不走公司渠道：“因為法務當時說個人和個人借之間借款，可以承擔無限連帶責任，在仲裁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事解決了，就不需要鬧到法院。”
但是，由于后來發(fā)現(xiàn)該員工拿到第一筆5.5萬元的借款后并非去還債，而是繼續(xù)去買車，任劍憤怒地取消了后續(xù)借錢的打算。
這場被員工借款所點燃的是關于王尼瑪?shù)闹匾蓡枺?strong>他到底是誰？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團體？
任劍給我們進行了完整的回復：2009年，任劍與王尼瑪在英國倫敦政治經(jīng)濟學院讀書時相識，一拍即合決定共同創(chuàng)業(yè)。于是，還在倫敦的他們就辦起了一個原創(chuàng)漫畫平臺，域名為momo.com.cn。“我們付給漫畫家錢，例如付你一百塊，你給我四格漫畫，然后在我們的平臺上面去展示這些漫畫。”
由于創(chuàng)作能力比不過其他幾名合伙人，任劍自嘲被“發(fā)配”去負責做運營和簽約漫畫家，當時還扶持過類似于兔斯基、嘻哈猴和綠豆蛙創(chuàng)作者的漫畫家。變現(xiàn)則通過周邊銷售，比如T恤、馬克杯，收入完了之后與畫家進行分成。該業(yè)務至今還是暴漫的業(yè)務之一。
漸漸地，僅做漫畫編排已經(jīng)不足以承載那幾名合伙人的創(chuàng)作欲望了，于是一種新的內容形式被孵化出來——《暴走大事件》視頻上線。2013年暴漫在深圳開了分公司，王尼瑪成了這個影視基地的負責人。
在團隊原先的設想中，《暴走大事件》應該是以動畫形式來呈現(xiàn)。但因為做動畫太燒錢，團隊只好讓王尼瑪戴上頭套自己來演，成為現(xiàn)在觀眾所熟知的“王尼瑪”形象。而王尼瑪本人除了主持《暴走大事件》第一到第五季，也負責暴漫上上下下總共14個視頻系列，如《暴走恐怖故事》、《每日一暴》和《暴走看啥片兒》等。
小孩子的成人禮
任劍在接受《三聲》（微信公號ID:tosansheng）采訪時也反思：“我們HR在招聘時對于員工的背景沒有做非常多的研究，只是抱著’有能力你就來’的標準來挑選員工。”
這個員工當初就是因為個人才能比較突出，能夠自己研究搭建起來了區(qū)域的無線網(wǎng)共享，得到任劍的認可而被招進公司。
出于真實性和省錢的考慮，在拍攝過程中，創(chuàng)作團隊會經(jīng)常臨時拉一個現(xiàn)實中掃地的大爺或者一個普通的員工來充當演員出鏡。為了解決肖像權的問題，暴漫會與員工簽一份通用的演藝模板合同，讓他們可以在必要時刻成為視頻中的演員。
這種偷懶行為也落下了“把柄”，讓那名網(wǎng)管得以拿著這個合同作為證據(jù)，宣稱自己就是“王尼瑪”。
此前，暴走漫畫只有兩名法務員工。同時，所有暴漫旗下的賬戶和密碼并沒有特別的嚴格管理。哪位員工負責運營，需要用到賬戶和密碼。出于方便快捷起見，公司就會把這些信息直接交到其手上，無其他流程。
這樣的流程是任劍追求公司扁平化管理的結果：“我一直提倡公司是非常扁平的一種管理方式，誰有能力誰上，誰有能力誰想做什么東西給錢來做，就非常扁平。但是如今來看也許公司從結構上要變了。”
為了把這次“丟的臉撿起來”，任劍決定盡快解決整個公司管理模式與發(fā)展速度的脫節(jié)所帶來的隱患。首先，他們需要完善合同格式，廢除原有的通用模板：“以后與員工簽約時，會將所有公司實際經(jīng)營過程中有可能發(fā)生的情況都寫進去。”
其次，需要搭建資產(chǎn)管理系統(tǒng)，將能夠掌握接觸賬號密碼的人縮減到兩至三人的法務團隊，不允許員工個人登錄賬戶，改密碼也需要經(jīng)過書面申請備案等一系列流程。
為了要處理這些更多的合同和更長的流程，暴漫相應地需要擴充團隊，包括HR，法務，財務和運營。不難預見到的是，暴漫在體量增大的過程中，公司的流程、審批會越來越長——任劍從前抗拒這些，但是，在暴走漫畫從一個小作坊式團隊邁向成熟公司的進程上，這些都是成長所必須經(jīng)歷的陣痛。
暴走大計劃
任劍透露，真正的王尼瑪心情也受這次事件嚴重影響。《暴走大事件》第五季本來計劃由12月29日的暴走超大事件畫上句號，員工也已經(jīng)進入了放假狀態(tài)，明年開年之后再回來。
本來身體有恙需要就醫(yī)的王尼瑪?shù)弥螅Ｍ芰⒓磸凸や浿疲员阕C明真的王尼瑪還在，因此節(jié)目組決定在1月12日那期節(jié)目又復更。
但是，網(wǎng)友對王尼瑪換人的質疑并不是這起風波之后才出現(xiàn)的。任劍承認，今年的王尼瑪確實和粉絲的互動少了很多。除了在暴走大事件的節(jié)目上露面，幾乎沒有到別的節(jié)目客串，這些反常的舉動讓粉絲心中充滿了疑惑——王尼瑪?shù)降赘墒裁慈チ耍?/p>
事實上，王尼瑪作為主創(chuàng)人員正在創(chuàng)作暴漫大電影。這部從2014年就開始制作的3D動畫片，任劍堅定地表示，2018年8月暑期檔一定會上映。當我們問起制作進度時，任劍回答：“90分鐘的片子，我們做出來15分鐘了吧。”
開始決定做電影的契機也非常簡單：2013年，第一波網(wǎng)絡IP開始電影化，包括《十萬個冷笑話》和《萬萬沒想到》等。因為暴走漫畫手上也有一個互聯(lián)網(wǎng)IP，負責《十萬個冷笑話》電影化的上海炫動找到暴漫，告訴他們應該做電影，于是從2014年開始暴漫另一位合伙人便開始準備暴漫大電影。
任劍透露，這部沒有找投資、但又堅持要由團隊自己制作的大電影，幾乎花掉了暴漫從2013年起賺來的錢。
即便如此，暴漫仍然沒有進一步的融資計劃：“因為我們很害怕投資人會看到我們現(xiàn)在的東西而要求我們使勁強力去深挖現(xiàn)在的東西，比如再做一個李尼瑪出來。我們不想在這個過熱的市場里面白灑錢，我們應該彎道超越，比如做電影。”
動畫電影是暴漫2018年的第一個工作重心，而第二個工作重心將是短視頻、網(wǎng)綜，以及暴走大事件等節(jié)目的制作。
任劍預告說，暴漫在2018年要做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式小劇場節(jié)目叫《最強乙方》，形式上有點類似《老友記》、《生活大爆炸》的情景喜劇。主要內容就是讓觀眾從一個第三視角看到幕后一群人拍片的歷程，目睹一個劇組怎么把一個好的劇本拍爛，之后再用很機智的方法再把它圓回來。
除了網(wǎng)綜以外，暴漫已悄悄轉換跑道——短視頻成為2018年著重發(fā)力的方向。有心人會發(fā)現(xiàn)王尼瑪?shù)奈⒉┱J證已加上了視頻自媒體。目前暴漫仍然處于不斷地嘗試新節(jié)目的階段，而且這些新節(jié)目并不急于以暴漫的名義在觀眾面前亮相。
出人意料的是，2017年在各個平臺上出現(xiàn)的做得不錯的短視頻，有不少都是由暴漫孵化的，任劍給我們舉了一個例子：喵星人的喵星球。這個如今已有六百多萬的微博粉絲的短視頻項目底下有4個漫畫系列和1個水瓶系列。這被任劍視作突破暴走家族品牌帶來的限制的一個嘗試，它屬于暴漫公司，但不會用“暴走”的名義。
“我們明年4月份還有一個暴走愚人節(jié)，還有6月份的六一紅鼻子節(jié)，跨年也會做，叫做暴走超超大事件，非常值得拭目以待。”任劍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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