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聯生活周刊x金龜子：陪你長大的金龜子祝你擁有真正的快樂
冬末春初的青島，海是灰藍色的，與霧蒙蒙的天空連成一片。劉純燕跟央視微紀錄片《嗨！好久不見》的編導在海邊的木棧道上邊走邊聊，回憶自己成為“金龜子”這30年來的心路歷程。
風很大，吹得她手上的彩色風車不停地轉，正恍惚“好像回到了30年前的時光”，耳邊就響起了“大風車吱呀吱悠悠地轉”的歌聲，像做夢似的，還聽到有人喊“金龜子！金龜子！”
劉純燕這才看見，對面礁石上十幾個穿著潛水服的年輕人在對自己揮手，原來是他們在唱歌。她揮舞著手中的大風車，加入他們的合唱，風車轉動的紅黃藍綠打碎了濃霧的灰，歌聲和歡呼聲飄蕩在海風中。
這場意外的邂逅讓劉純燕紅了眼眶。
“有這么多小朋友惦記著我，其實我也特別惦記著他們，”她對著鏡頭動情地說：“那時候看節(jié)目的你們都長大了，你們現在過得還好嗎？是不是壓力很大？特別想讓你們還像小的時候那樣的快樂，有一顆快樂的童心，簡單的生活，金龜子心目當中你們永遠是那個可愛的大寶貝兒！”
節(jié)目播出后，“金龜子問當年的小朋友過得還好嗎”瞬間沖上熱搜，“當年的小朋友”們被她的話惹得“爆哭”。
01
一位95后寫道：“我的童年就是由金龜子、小鹿姐姐、月亮姐姐、紅果果綠泡泡、鞠萍姐姐、董浩叔叔組成的。長大之后，大部分人問的都是存款、房子、對象、工作，身邊沒有人會問你壓力大不大、快不快樂。所以金龜子說金龜子不能長大，金龜子永遠是小朋友。”
當年一起在演播室里陪小朋友玩耍的鞠萍姐姐、董浩叔叔早已退隱，金龜子的“CP”——何炅從“毛毛蟲”變成了“何老師”，紅果果綠泡泡結了婚成了爸爸媽媽，小鹿姐姐和月亮姐姐從“小姐姐”變成了“大姐姐”，只有金龜子還一直是童年記憶中的金龜子。
劉純燕說，這是上天給她的禮物：“我是金龜子，金龜子也是我，我們倆就是一個人，我們的使命就是給小朋友帶來快樂。”
1993年6月1日，一個鍋蓋頭、娃娃臉、大眼睛，穿著紅底黑點連體服，腦袋上還晃著兩根天線的小人兒第一次出現在電視銀幕上，第一次自我介紹：“小朋友們大家好，我是你們的好朋友金龜子”。這是中國電視史上第一個卡通角色主持人，后面又陸續(xù)有了“毛毛蟲”“紅果果”“綠泡泡”等。
當我們懷念金龜子時，我們在懷念什么？是“炎熱的夏天，電風扇，冰西瓜，大屁股電視，年輕的爸爸媽媽”，是“做不完的作業(yè)和動畫片”，是“童年為數不多的夸獎”……
在《大風車》的歡樂家庭里，鞠萍姐姐是溫柔知性能干的大家長，董浩叔叔是愛裝嚴肅其實和藹逗趣的老頑童，而金龜子則是那個坐在小朋友中間，跟小朋友們一起玩耍、一起笑、一起完成“家長”們布置的小任務的小伙伴。
當時坐在電視機前的80、90后，大多是獨生子女，金龜子是他們最親切、最有趣的朋友。也是金龜子告訴他們，任務失敗了沒關系，我們可以一起咧著嘴哇哇大哭，哭完擦干眼淚，手牽著手去找鞠萍姐姐和董浩叔叔重新認領任務，再一起完成，依然能得到大大的擁抱和夸獎。
劉純燕記得，《大風車》播出后不久，有一個大連的小朋友獲得一個兒童獎項，被問到有什么愿望時，他說特別希望見到金龜子，或者來演播室做客。
導演組犯了愁：之前節(jié)目組邀請的都是“小名人”，包括小演員、小作家之類，還沒有“最最普通的小朋友”走進演播室的先例。劉純燕問，為什么不？她說服了導演組，悄沒聲兒地帶著攝制組來到大連，照著小朋友留下的家庭地址摸了過去。
一開門，小孩全家都驚呆了。他媽媽說，做夢都沒想到我的孩子，這么普通的一個孩子，從沒做出過什么成績的一個孩子，你們還能專門上門來。劉純燕跟她說：“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，我們關注所有的孩子。”
自那之后，“普通孩子”成了《大風車》的主角。在大街上，常常有“社牛”小孩追著她喊“金龜子金龜子，我想去《大風車》”，劉純燕就會停下來，“現場辦公，考考他們，看他們的表現大不大方，然后把他們的家庭地址記下來，過兩天打電話過去，請他們過來。”
不過，三十年過去，劉純燕發(fā)現，現在的小孩跟當年的小孩不一樣了：80、90后的小朋友不管性格安靜還是活潑，普遍很“乖”，都會在主持人的帶領下“排排坐，吃果果，拍拍手，笑哈哈”；而如今的小朋友接觸到大量的互聯網信息，“小腦子里有很多很多的問題”，自我意識很強，面對大人的安排會問為什么，“一旦你的回答沒有通過他們的‘考驗’，他們連你的茬都不愿意接了。”
劉純燕記得，《大風車》播出后不久，有一個大連的小朋友獲得一個兒童獎項，被問到有什么愿望時，他說特別希望見到金龜子，或者來演播室做客。
導演組犯了愁：之前節(jié)目組邀請的都是“小名人”，包括小演員、小作家之類，還沒有“最最普通的小朋友”走進演播室的先例。劉純燕問，為什么不？她說服了導演組，悄沒聲兒地帶著攝制組來到大連，照著小朋友留下的家庭地址摸了過去。
一開門，小孩全家都驚呆了。他媽媽說，做夢都沒想到我的孩子，這么普通的一個孩子，從沒做出過什么成績的一個孩子，你們還能專門上門來。劉純燕跟她說：“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，我們關注所有的孩子。”
自那之后，“普通孩子”成了《大風車》的主角。在大街上，常常有“社牛”小孩追著她喊“金龜子金龜子，我想去《大風車》”，劉純燕就會停下來，“現場辦公，考考他們，看他們的表現大不大方，然后把他們的家庭地址記下來，過兩天打電話過去，請他們過來。”
不過，三十年過去，劉純燕發(fā)現，現在的小孩跟當年的小孩不一樣了：80、90后的小朋友不管性格安靜還是活潑，普遍很“乖”，都會在主持人的帶領下“排排坐，吃果果，拍拍手，笑哈哈”；而如今的小朋友接觸到大量的互聯網信息，“小腦子里有很多很多的問題”，自我意識很強，面對大人的安排會問為什么，“一旦你的回答沒有通過他們的‘考驗’，他們連你的茬都不愿意接了。”
但對于三十年專注跟孩子打交道的劉純燕來說，“沒有熊孩子，只有你不了解的孩子”。孩子是能感受到尊重的，你平等地對待他們，他們也會把你當朋友。“平視”是心理上的，也是物理上的：三十年來每天都蹲著跟小朋友說話。“少兒節(jié)目主持人最費膝蓋。”劉純燕開玩笑似地說。如今，她的膝蓋總是隱隱作痛。
02
兩年前，劉純燕還上過一次熱搜，叫做“已知最大的金龜子仍在生長中”。這個熱搜源于一個烏龍：一位網友搜索“金龜子能長多大”，百度給出了劉純燕的百科詞條——她以一己之力，拓展了一個中文詞語的內涵。
成為金龜子，并且一直做金龜子，是劉純燕的天賦。
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大嗓門兒，在北京的胡同里玩耍，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叫個不停，大人們笑著叫她“喳了燕兒”。因為活潑大方不怯場，9歲就加入銀河少兒藝術團，開始了主持和配音生涯。
大學順理成章進入北京廣播學院播音系，同學們都往端莊主播的方向使勁兒，她卻被老師勸說保留童聲的特色。配上天生一張娃娃臉——結婚的時候民政局工作人員說“這不是個小孩兒嗎”，立刻就被央視少兒頻道“挖了寶”。在這里，她用聲音塑造了大頭兒子、小龍人、阿童木、哆啦A夢，又成了金龜子。
但最令人稱奇的是，30年來，劉純燕一直沒有變，依然是圓圓的娃娃臉、明亮的眼睛、大大的笑容，依然是小男孩般的清脆嗓音。
在菜市場問攤主，西紅柿多少錢？旁邊嗖嗖好幾個人轉過頭來：“哎呀，金龜子！”“哈哈，大頭兒子買菜呢？”女兒已經快到金龜子“出道”時的年齡，還笑著抱怨：“媽媽，你的聲音太有穿透力了，你在我哪邊說話，我哪邊耳朵就要聾了。”
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，一直留著標志性的鍋蓋頭和古靈精怪的穿衣風格，到底是“生活中的我也適合這樣的打扮”，還是下意識地與金龜子融為一體。
金龜子和《新聞聯播》主播王寧是一對兒，如今已經不是新聞了，但每每提及，人們還是要感慨：他們的熒幕形象也太不般配了吧！
何止熒幕形象，生活中的他們也“一個是海水，一個是火焰”。
王寧嚴肅、冷靜、沉默，劉純燕則天真、熱情、話嘮。當年，“沒開竅”的劉純燕是幫朋友遞情書的角色，沒想到追求者甚眾的王寧偏偏被她吸引。到如今三十多年的老夫老妻，王寧有時候還會“嫌棄”地說她太孩子氣，她卻知道：“他就是被我的這種活潑勁兒感染的，有我在，家里每天都是歡聲笑語。”
“我真的是每天都很快樂，發(fā)自內心的那種，不是為了哪個角色在扮演。”劉純燕覺得，是小朋友的純真、簡單滋養(yǎng)著她的快樂天賦，“給我一生都用不完的力量。”
03
不是沒有煩惱的——怎么可能沒有煩惱呢？
金龜子永遠是小孩子，但劉純燕要經歷和每個普通人一樣的成長。
大學畢業(yè)后，王寧回老家青島的電視臺工作，劉純燕進了央視，兩個年輕人之間隔著六百多公里的距離、前途未卜的擔憂和父母的不看好，在沒有高鐵、買不起機票、沒有手機的年代，只能通過兩天一封的信件表達相思。
直到三年后，王寧成為《新聞聯播》主持人，來到北京，異地戀終于結束。
但生活并不像“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的童話結局那樣簡單。兩個人性格和生活習慣的摩擦，女兒出生后陡增的生活事務，工作上的挑戰(zhàn)，從臺前到幕后事業(yè)轉型中遇到的挫折……每一個“大人”會面對的問題和煩惱，劉純燕都經歷過，即使她是金龜子，也不例外。
但她也有金龜子的解決之道：樂觀，勇氣，愛和陪伴。
“就像在節(jié)目里的小朋友們那樣，失敗了哭一下，擦干眼淚重新再來，沒有那么多瞻前顧后，它對你的殺傷力沒有那么大。”
我們問她，童年最珍貴的是什么？她說，就是這種對世界和人的信任感和安全感：“餓了就跟媽媽說餓，想睡就睡，想上哪兒玩就去玩，愛就表達愛。長大了，好多這些東西就藏起來了。”
那么，長大是一件壞事嗎？當然不是！
在《三聯生活周刊》“六·一”特別短片的拍攝工作結束后，劉純燕對所有工作人員揮手，“來來來，我們一起拍一張全家福。”這些年輕的導演、制片、攝影、后期、策劃，全都是看著她的節(jié)目長大的，“就像我的孩子一樣。”
想到這些當年的小朋友“一路升級打怪”，成長為在工作上獨當一面的大人，她感到很欣慰：“他們認真工作、認真生活的樣子，真的挺美，挺好。”
“別為自己變了而道歉，你們值得擁有真正的快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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