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38歲的男人,決定離開外企尋找自由
本期推送為——播客《溫柔一刀》Vol.31文字精選版,總字數為 3946,預計閱讀時間 12 分鐘。
營銷人的職業發展會走向何方?我曾經寫過這么一條微博:
這件事,我準備找人聊一聊。于是我找到了我的好朋友兼合伙人——酸奶哥(男)。他是一個非典型營銷人,比我年紀大出一輪。是聯合利華的前輩,前飛利浦大中華區男士理容產品創新和業務發展負責人。但在他近 40 歲的時候,他轉身一變開始了奇怪的探索:先是去 Verawom 做策略合伙人,后來竟然去了一家 TP 樂其電商做增長官,再后來成為了混沌的領教,再再后來碰到了我,被我莫名其妙先上船再補票地拉來了刀法^_^。
和他深度相處一年,發現這人很有意思。他是一個能把生活情趣和專業工作結合的很好的人。每次和他工作,都覺得愉悅、輕松又靠譜。他時不時會消失,又突然出現在某個城市發著一條美食朋友圈。作為一個創業狗的我,經常看不懂他的人生軌跡。
但最近在我寫了一篇《不想上班》以后,我開始慢慢理解他了。他就是一個詩人創業者。
酸奶哥曾經在自己的播客里說“我們的終局一定不是打工”。我其實不理解這個意思,我覺得沒有那么多人是能夠負擔得起“創業”這件事的。
但和他聊完了這期播客以后,我覺得我理解了他的意思。
我們大概聊了聊:
男人成長來自哪一刻?你為什么40歲左右突然之間決定離開外企了!!
品牌人和生意人:詩人和農民……外企鄙視鏈??
每個人心里都一個蔡瀾和一個許知遠:一個吃喝玩樂,一個尋找意義
Btw,有位聽眾朋友的筆記其實挺絕絕子的:
01
男人的成長來自哪一刻?
刀姐doris:
我很好奇,你為什么要近40歲突然決定離開外企,開始探索職業方向(這不是應該早一點發生嗎?)
為什么,我問這個問題,因為,我好奇男人的成長到底來自哪一個時刻。(沒想到吧!)
酸奶哥:
好幾個原因促使我有了離開外企的想法。
首先,外企一直在開會,沒有干實事。
我最后一次供職的大企業是飛利浦。我那份工作里,我每天有相當長的時間在開會。會議本身有它的價值,但在會議當中,我逐漸感受不到我自己的價值。第一,會議的時間表不是我自己定的,而是被安排的;第二,在會議里,我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我的存在只是因為我坐在那個位子上,但我能影響的事情其實很少;第三,會議占用了我太多的時間,一整天除了吃飯和休息時間以外,都是各種線上跨國會議。
其次,外企所處的整個商業環境也發生了變化,業務增長緩慢。
當年的外企,是有創業精神的。聯合利華雖然是一家大公司,但我當時服務的品牌——立頓,其實才做到一個億,屬于一個很小的生意。我當時所在的聯合利華食品,也是一個相對較小的業務單元,可以看到,生意在持續地增長,新的機會在發生,大家拼勁十足。在這過程中,你會覺得自己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的,也有成就感。
但到了 2010 年之后,行業慢慢走向成熟,業務每年就是個位數的增長。
最后,在大的背景變化下,我個人層級在升高,價值感卻在下降。
剛工作的時候,我特別有熱情。
在我剛畢業進入聯合利華做管培生時,有一次和我的3位校友一起去黃山旅游,其中一位校友也在聯合利華上班,雖然我們在不同的部門,但一路上我和他都在談工作上的事情。另外兩個校友實在忍不住了,就對我們說:“你們這是什么‘邪教’嗎?為什么出來玩還一直聊工作?”
那個時候的熱情是真實的,也很認可自己的價值。但隨著我職位層級的提高,我的成就感卻在下降。比如,當我還是團隊組員時,我能看到我負責的事情在發生明顯的變化,當我坐到總監以上的位置時,我更多時候不是看業務的具體變化,而是公司政治,團隊爭奪資源......我開始懷疑自己,每天在搞什么?這些事情和業務沒什么關系,和我個人也沒什么關系,我不過是坐在這個位子領一份工資罷了。
并且,我對價值的定義發生了變化,或者說我的閾值提高了,我越來越想自己能夠主宰一些事情,可以按照自己的優先級來安排工作,而不是被安排。
這是一個主觀上持續變化的過程,并不是說過去做的事情沒有了價值,而是個人對價值的衡量發生了變化。
關于為什么發生主觀變化。其實有一個不正經的回答和一個正經的回答。
不正經的答案就是男人的自我認知。男人的覺醒來自于中年危機。這是不正經的回答,因為不一定非要靠中年危機來覺醒。但是我覺得男性跟女性很大的區別是,女性在 40 歲之前,其實有許多能促使她發生巨大改變的因素:比如說生孩子、家庭和事業的權衡,包括女性生理結構也不同。
但男性從成年到 40 歲之前,就算結婚了、生孩子了,對他的改變也很少的。但是當中年危機來臨的時候,當你意識到自己是個中年人了,你往后看和往前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時候,你的視角就開始發生變化。
正經的回答是,我今天回過頭來看,這個十幾年的變化并不僅僅是我個人的變化,是整個中國的商業環境變化。
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,在聯合利華服務的是立頓品牌,當時其實也就1個億,體量很小。聯合利華的食品品類其實也是相對比較小的單元。所以當時是有一些創業精神的。層級感也不是很強,大家也比較愿意拼,也覺得生意在持續的增長,有很多新的機會發生。
所以在這過程當中你會覺得自己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的,有成就感的。但是2010年之后,成長開始放緩,帶來的成就感也消失了。
02
品牌人和生意人:詩人和農民
刀姐doris:
我最近對于大環境帶給個人得影響也有很強烈的感受,可能原來的浪也較小,我們載的船又比較大,就覺得很安穩,但當浪變大的時候,感受會越來越強烈。
雖然剛才我們一直有提到“無意義”,但你在外企做了十幾年的品牌經理人,總還是創造過一些價值的。你如何看待品牌經理人的價值?
酸奶哥:
品牌經理人其實分為兩種。
第一種是關注業務與生意的品牌經理人。比如我在聯合利華的第一個老板,他非常關注數字和增長,會看生意結構和財務管理,他現在在聯合利華 title 做到了很大。
第二種是與品牌有情感聯系的品牌經理人。比如,很愛自己做的牌子,難以接受它出現負面新聞,會在業務上和個人層面上維護它,如果品牌做得好,會很有自豪感。
我個人是偏第二種品牌經理人。
刀姐doris:
品牌經理人一直要權衡的一個事情就是,品牌資產和生意規模。所以我一直以來都在思考,品牌經理人如何站著把錢掙了?
酸奶哥:
真正能平衡生意和品牌的人,是非常具有創業者心態的。但實際上,很多大企業會將二者分開,聯合利華就從能力結構和職責范圍上分為 brand development(品牌發展,簡稱為 BD 團隊)與 brand building(品牌建設,簡稱為 BB 團隊)。
BD 團隊的人,主要在鉆研如何做好品牌資產、與消費者建立情感聯系,讓消費者愿意支付品牌溢價,他們并不直接與生意連接。
BB 團隊則是在鉆研怎么能夠讓生意與品牌保持同步增長,關注的是渠道、價格、促銷。
很有意思的是,在聯合利華這樣以品牌為核心的公司,內部其實對品牌建設和品牌增長是有鄙視鏈的,而且這種鄙視鏈是會在公司語言體系里體現出來的。我沒法說這種鄙視鏈是對是錯,但是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是,品牌建設要比品牌增長高級。印象比較深的是,有一次全球總部發了一份文件,里面打了一個比方:brand development(品牌發展)是詩人, brand building(品牌建設)是農民。
但實際上就是真正在 power (權力)的層面,其實是農民更有權力,因為你管生意就意味著管預算。
后來,聯合利華又把兩個部門合并了,因為當兩個部門分開時,會發現沒有人對最后的結果負責,會陷入互相推諉的情況。組織里的大博弈我覺得挺有意思的。
03
每個人心里都一個蔡瀾和一個許知遠
刀姐doris:
那你之前其實在播客里也好,私下其實也說過“我們的終局一定不是打工”。那你對這句話背后的想法是什么?
酸奶哥:
其實就是我前面開玩笑說中年危機這件事情,我有一個 belief 就是我覺得,人是一定要為意義而活的,否則的話你就會變得非常的空虛而沒有目標。那這個意義一定不是寄托在一個組織里面打工能夠獲得的。
我這么講有點武斷,因為我也有朋友,他們就是在一家公司里面一直做,然后做到退休,他們也覺得挺快樂的,挺有意義的對吧?
我這么講有點拿自己的觀點強加到別人身上去,但這個的確是我自己的感受。到了一定的階段以后,你會發現,當你的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是被安排的,而且做的那個事情最終的產出,其實你并沒有直接的影響,我個人是挺難接受的。
當你不再是一個為溫飽問題而忙碌的人時,你應該多想想,干一點讓自己覺得有意思、有意義,且感到充實的事情。讓自己感到開心,遠遠勝過了有一份穩定的工作。所以我說,我們的終局一定不是打工,因為打工避免不了“無效”、“無意義”這些問題。
刀姐doris:
其實你指的“打工”就是一種跟隨一個大系統被安排的生活狀態。你覺得一個比較理想的生活狀態是什么樣呢?
酸奶哥:
我理想的生活是像蔡瀾那樣。
蔡瀾是一個特別有生活情趣的人,他能夠欣賞生活里一些快樂的東西,沒有給自己加上太多的框架。我之前一直說,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像他一樣做一個旅行美食作家。一邊寫東西,一邊品嘗美食,一邊還能去各種地方旅游。它會讓我很愉悅,還能讓我覺得自己有產出、有價值。
但我為什么不去這樣做呢?
這就要說到另一個人——許知遠。許知遠在《十三邀》里經常被人詬病,說他有一種非要尋求別人跟他一樣追求人生的意義感。某期《十三邀》里,許知遠采訪了蔡瀾,蔡瀾帶著他在香港的街頭品嘗各種美食,他一直在問蔡瀾:“你很會寫東西,也很有才華,也曾經非常有態度過,為什么最后就過這么悠閑的生活了?”蔡瀾給了比較敷衍的答案,但你能感覺他其實并不這么想。
其實,我心里有一個“蔡瀾”,也有一個“許知遠”。
我有兩種人生態度,很別扭,也很有趣。一方面,我想要追求正向且有價值的東西,似乎“改變世界”才是人生意義所在。另一方面,有時有會感到那些東西也并沒有意義,也許平和且快樂的生活才是人生真諦。
這與營銷人的職業發展其實很像。過去,我們可以講人生的意義是什么,是因為確定性很強。而當下,一切變化太快,也許昨天你覺得有意義的事情,到了今天就沒那么有意義了。曾經很堅實的意義感,到了今天很容易被消解掉。
在這種情況下,尋找意義不如變成尋求 being(存在),追求當下的感受。因為這個更能把握得住,也更可靠一些。其實很無奈,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新的解法。
刀姐doris:
最后,你會給想要從事營銷、品牌行業的年輕人什么樣的建議?
酸奶哥:
現在給建議會顯得很爹味,哈哈哈。我可以分享一下我的感悟。
首先,營銷人的意義感有正負兩極。
正面是,我們要傳播品牌價值,給予品牌意義,并且這種意義能讓人感到愉悅。負面則是一直被人詬病的一點,消費主義,或者玩弄人心。負面這一套最容易做,也最容易賺錢,但我們還是要做出自己的價值判斷。
其次,工作只是一個實現價值的載體。
我們大多數一半時間是工具人,沒辦法思考,被動地做著事情,還有一半時間是電池人,在馬不停蹄地為工作貢獻自己的時間。但凡一個人想要開始追求一點意義,他都可以借此擺脫這兩種比較悲催的狀態。
職業只是一種載體和形態,背后你所追求的意義和你希望自己變成的樣子,更加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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