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說故事CEO徐亞波:從insight到sales,用十年寫一則增長故事 | 《十年》07 期
文 | Tiana
回看過去十年,移動營銷行業如何指數級增長?行業爆發過什么關鍵事件?潮漲潮落之間,哪些互聯網平臺、品牌和營銷公司成為了最大贏家?借鑒過去十年,廣告營銷行業,應當如何走好下一個十年?未來,又會出現哪些不能錯過的行業機遇?為此,Morketing發起年重磅系列選題:《十年》。
2005年,海淀區知春路,24歲的徐亞波從加拿大回到中國,開始了在微軟亞洲研究院(MSRA)的實習和訪問。彼時,沈向陽、沈抖、張一鳴……改變中國互聯網發展的那批人都集中在知春路這一帶。
徐亞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,他清晰地看到的一塊名為云計算的幕布在人類眼前緩緩拉開,心中篤定,接下來是屬于數據的時代,而他的人生脈絡也將始終與數據“共生”。
2001年,南京大學畢業后,他進入香港中文大學研讀碩士,當年,海外人才落腳的第一站往往就是在香港,因此香港匯聚了一大批優秀的年輕教授,在這樣學術氛圍濃厚的校園里,他寫下第一篇論文,研究數據挖掘和人工智能算法,也正是這篇論文開啟了他的學術之路。
2003年,他進入加拿大西蒙弗雷澤大學攻讀博士學位,讀博的5年里,世界飛速地發展,人類認知變化進入黃金期,亞馬遜推出了第一波云計算EC2,喬布斯發布了第一款iPhone手機……一切事物都在滾滾向前,而徐亞波始終讓自己保持在浪頭的位置。
畢業后回到祖國,對他來說不是備選項,而是必選項。2009年,他進入了中山大學任教,開啟了長達六年的教學生涯,第一年他就把教材革新了一遍,對標斯坦福、伯克利,引領了中國最早的一波教學云計算的浪潮。在這里他有了自己的實驗室,并開始一系列的創新。
因此,創業似乎就成了很順理成章的事情,他說:“創業這件事情不是冥思苦想一個深夜決定的,而是很自然而然的過程,因為我從學生時代就知道我會去創業。”
“我天生好奇心就比別人強,有一種永不停息的沖動去了解宇宙,了解社會,了解人生。我了解的方式就是Data數據,我覺得我一輩子都要圍繞數據打交道,因為我很早就意識到,只有信息與能量是世界的本質。”
抱著對世界的憧憬,2015年數說故事誕生了,徐亞波說他很喜歡喬布斯說的“站在科技與人文的十字路口”,數說故事其實也是這樣的。
“data和story都是人類主線上非常永恒的東西,data是基礎,這個世界將會越來越數字化;story是場景,利用數據可講的場景也會越來越多。”他說道:“我們在做的就是挖掘數據背后的潛藏價值,將數據轉化為具有實用意義的故事與場景解決方案,幫助企業發展。”
大多數人對數說故事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社媒數據層面,但事實上,從構建全球數據基礎設施,到布局海外分銷網絡;從深耕社交媒體分析,到打造數據和AI驅動的“洞察-營銷-銷售”的全價值鏈閉環,徐亞波以“三年一階段”的戰略節奏,正將公司戰略升維,從助力客戶數智化轉型,到“助力客戶全球業務增長”。剛剛結束的「無界Social · 增長新境」數說故事D3智能營銷論壇暨十周年戰略發布會上,徐亞波博士正式發布了這一面向未來10年的全新戰略。
今年,是數說故事十周年,《十年》對任何一個企業來說都很重要,承載過去的積淀,也是新的起點。
理性與感性的碰撞與融合,在Morketing創始人兼CEO曾巧與對話數說故事創始人兼CEO徐亞波博士的對話中不斷浮現,一些看似背道而馳的形容,事實上是事物的一體兩面。
每年40%的增長,我們是一家尊重常識的公司
曾巧:我是2014年開始創業,創辦了Morketing,數說是2015年。那幾年整個資本市場很活躍,很多Martech、Adtech公司有了idea,就能快速獲得融資。
徐亞波:對,有一大波的優秀的公司都是在那時成立。
曾巧:當然,那時候的客戶也很擁抱新東西。數說故事提供的就是很前沿的數據服務,那么,您還記得第一個為你買單的客戶嗎?
徐亞波:我特別感謝寶潔,它是我們的第一個客戶,他們在廣州的總部離我們大概只有幾公里。當時我還在學校,我們做了一個百萬月活的免費工具,叫“一找小七”,這個產品其實有點貼近今天的大模型技術,就是通過把網頁總結起來,快速給到搜索者一個準確的答案。
曾巧:這么前沿?感覺有點像現在的“AI雛形”。
徐亞波:對。大概15年前我們就在做這件事了。有一天我們收到了一封來自寶潔的Email,郵件里說,他們需要互聯網數據,用于分析節假日超市消費趨勢和消費者反饋。我們立刻整理數據發過去,很快收到了第一張訂單。
曾巧:聽起來客戶需求始終是你們發展的核心驅動力?
徐亞波:完全正確,回歸常識就是:客戶需要什么,愿意為什么買單,我們就去解決。但同時也得保持一定的前瞻——不是只為單一客戶服務,而是通過服務他們建設基礎設施和產品體系。比如寶潔的需求讓我們打磨數據洞察能力,美的的項目倒逼我們構建企業級解決方案。
曾巧:都是用數據解決商業場景問題,其實市場也有其他公司提供類似服務,你們跟他們有什么不一樣?
徐亞波:我們的核心是把數據視為供應鏈來運作。我們首先解決的是數據源問題,在全球匯集公開數據,與有積累的企業合作獲取合法合規數據;其次通過清洗加工,將數據注入不同商業場景。
曾巧:現在數說規模多大?
徐亞波:在全球500強消費品企業中,我們的市場占有率能達到七八成,幾乎都是我們的客戶。除了這些頭部大KA,還有大量其他規模的客戶。另外,我們還為200多萬家抖音賣家提供服務,客戶群體非常廣泛,我們接觸到的商業場景非常多,放眼中國乃至世界,我們可以說是產品矩陣最完善的一家公司。成立10年,我們的業績增長了400倍,平均每年增長百分之三、四十,甚至能達到百分之五十。
曾巧:這個增長速度很可觀啊,經歷了疫情,市場的波動,能保持穩健增長其實很難。
徐亞波:是的,但我們對自身戰略有非常清晰的規劃。如果把這十年拆開,我們的戰略節奏差不多就是三年一個大的躍升,第一年尋求突破,第二年擴大規模,第三年全力沖刺、夯實基礎。
公司創立的“前三年”,我們通過服務寶潔、美的等企業,明確了發展方向——挖掘數據的商業價值,同時還做了一個重要決定,不為單一客戶建設基礎設施,就像我前面說的,搭建服務全行業的數據庫,完成了底層基礎設施的構建。
第二個“三年”,我們深入研究了商業邏輯,確定了服務消費品公司要解決的四個核心問題:產品、品牌、渠道和用戶,并且把這些商業洞察與產品體系結合起來。
第三個“三年”,我們開始細分行業,豐富應用體系,開始布局海外市場和全球化業務了。
曾巧:就像搭樓梯一樣,一層一層往上建,建第一層的時候就考慮好第二層怎么搭。
徐亞波:沒錯。技術、客戶、行業是三條主線,AI貫穿其中,每三年實現一次大的跨越。
曾巧:衡量一個公司提供的產品或服務有沒有價值,除了營收反饋,另一個關鍵就是復購率,這一點你們公司怎么樣?
徐亞波:我們的復購率很高。每年老客戶帶來的業務大概占全年業務的百分之七八十,剩下30%左右來自新業務。我們的NDR(Net Dollar Retention,凈金額續費)大概在105%—110%之間,大部分公司能做到70%—90%就已經很不錯了。
曾巧:這是怎么做到的?讓他們十年不斷地為你的產品買單。
徐亞波:我覺得這和我們兩個重要的戰略選擇有關。
第一,在中國SaaS火熱的時候,大家都追求規模,忙著拓展大量中小客戶,而我們選擇用十年時間拿下了國內一批優質的超級大客戶,這和其他人的發展路徑很不一樣。
第二,大家以前很在意自己是不是SaaS公司,但我們沒那么看重這個標簽。我們更在意能否給客戶創造價值,完全圍繞客戶需求構建產品矩陣。客戶需要服務,我們就提供服務;需要產品,我們就研發產品;需要數據,我們就整合數據。
我們不是先構建一套完整產品概念,追求邊際成本遞減的規模化變現邏輯,而是圍繞客戶痛點去布局。當你成為行業標準,產品服務過眾多公司并形成固定模式,才具備規模化的基礎。
國內很多公司起起落落,就是因為不夠尊重市場常識,而我們是一家非常尊重市場常識的公司。
曾巧:你剛剛提到,你的產品體系特別完善,但換句話說,是不是會造成不聚焦?我想客戶也會考慮這一點。
徐亞波:關于這個問題,在我們內部和外部都被多次討論過,我現在有清晰的看法。答案很簡單,這取決于公司的長遠愿景和商業模式設定。
大概三四年前的一次大會上,我強調過 “飛輪效應”。你看亞馬遜從賣書起步,京東從賣家電開始,都是從單品類出發,最后卻走向全品類。核心還是在于以客戶體驗為中心。當客戶群體越來越多元、豐富,他們就期望獲得一站式服務體驗。國內的大型KA客戶也是如此,他們希望有一家能力完善的供應商,能實現一站式采購,所以我們也變得越來越豐富。
曾巧:那成本應該會增加很高吧。
徐亞波:對,特別是人力成本。
曾巧:你們怎么把成本降下來?
徐亞波:其實就是對foundation的建設。
對我們來說,數據基礎設施可以共用,就像京東的物流基礎設施也是共用的。大概四五年前,中臺的那一波風潮,我們雖然沒有對外售賣中臺產品,但實際上搭建起了公司的中臺和PaaS平臺。基于這個基礎,我們能快速開發很多應用程序,而且還能邀請合作伙伴加入生態,通過構建生態來實現產品多元化。
從insight到sales,
從交付工具到交付結果
曾巧:你怎么看這“十年”的變化?
徐亞波:三個層面,一個是行業、另一個是技術,最后一個是我們自己。
放在大的營銷行業來看,過去十年我們經歷了一個品牌與效果的鐘擺運動。十年前,我們進入了傳統品牌營銷的末期,傳統品牌大滲透,大渠道的打法開始沒落,社交媒體開始興起;十年的中期,效果營銷開始被“捧上神壇”,大家發現,原來效果營銷這么好量化,只要我投了業績就會漲,于是出現了一大批快消品牌;再然后這幾年,大家開始回歸品牌和內容這兩條主線,品效銷回歸平衡。
從技術層面看,AI從一個時髦的范式,到今天我們能拿到結果。AI越來越像人了,這是我們很多人的感受,SaaS行業也要從deliver工具,轉向deliver結果。
最后是我們自己的變化——從insight到sales。這其實和我們看待social的變化有關,我自己提出了三個看待social的層級,第一個層是Social as Media,social作為一個媒體在傳播信息;第二層是Social as Channel,social變成了一個渠道;第三個是Social as Life,很多人的生活已經完全沉浸在社交媒體里了。我記得廈大的鄒振東教授在《弱傳播》里提出一個觀點,人類有時候很難分清現實還是數字,你對哪個足夠重視,哪個才是你的真實生活。
其實,在前幾年,我是有些不服不忿的,因為大家總把我們框定在social里,忽視了我們很多別的業務,比如說我們線下的數據也做得很不錯,大家把我們定義窄了。但是當我想清楚Social as Life這一層之后,其實就會發現我們所從事的這個主線要比我們想象大的多。
數說故事價值主張已經升級為「Social to Sales,Experience to Growth」,社交連接用戶,體驗驅動增長。人的生活在social上面,最終銷售也在social上面。對這條完整鏈路,我們都可以用給大家提供價值,而且是由Data和AI整體Empowered。
曾巧:非常豐富的回答,我聽到了很多個關鍵點,我一個一個問。剛剛我們說到“AI實現deliver工具到deliver結果”,但對于經營來說,工具好賣,結果難得,這對你們來說是不小的挑戰。
徐亞波:是,但從長遠來看,會更好,從商業模式、技術、組織三方面都是升級。
我們現在一部分業務就已經開始結果計價,這既是挑戰,也是大機會;從技術來看,因為要用AI去替代service,所以也倒逼了我們AI應用的深度升級;這也反向推動,組織對AI新的定義,你需要重新定義生產關系。
當然,我還是堅信人在整個業務環節中不可能被AI替代。我不想像一些公司那樣,盲目單純依賴AI產出大量粗制濫造的內容。我一直堅持以數據為核心出發點,讓人與機器協作,共同創作出優質內容。在內容發布后,我們還會對相關數據進行回收分析,通過科學的量化測試評估內容效果。我覺得這是AI的價值。
你可以理解“我們是一家AI營銷公司”。
曾巧:有點殊途同歸的意思,WPP是先擁有了創意,然后不斷地加數據能力,你們是先擁有了數據的能力,再去附加別的東西。
徐亞波:是的,就是看誰更有勇氣去重構這個鏈路。
曾巧:你現在已經布局好了哪些產品?
徐亞波:我們目前將公司業務整合為四大產品線:
第一條是“AI+insight”,聚焦于運用數據與AI技術,驅動對產品、品牌、渠道及用戶等維度的深度洞察。這是公司最傳統且優勢顯著的業務板塊,也是現在大部分的公司都買單的。
第二條是“AI+marketing”,通過數據與AI技術貫穿社媒營銷全流程,從策略規劃到創意執行,為社媒營銷提供智能化解決方案。
第三條“AI+sales”,已在近兩年啟動布局,主要是運用AI技術搭建銷售通路,整合品牌營銷、效果轉化與銷售增長等復雜環節,這也將是未來十年公司的重點發展方向。
第四條“AI+experience”,用戶體驗環節,匯總前三個環節中消費者的反饋數據,從體驗優化的視角持續迭代升級產品、營銷和銷售策略,實現閉環優化。
曾巧:你把事情全干了啊,品效銷到最后的維護體驗。
徐亞波:是的,我們也會邀請合作伙伴一起,但我們在堅定地做leading digital agency。
曾巧:然后利用每個公司的訴求去畫自己獨立的地圖線。
徐亞波:沒錯。剛剛提到的是四縱,那橫向我們的布局是第一層是data infrastructure(數據基礎設施),我們立志構建全球性的數據底層,只要是公開、合法的數據,都會匯集起來,這一層我們稱之為DaaS。
第二層是數字化基礎設施,類似傳統軟件基礎設施,像BI(商業智能)、CDP(客戶數據平臺)等各類軟件,都是我們自主開發的。
第三層是AI Agents,它替代了原來的Know-How層面。我們把各行業專家的經驗轉化為一個個數字化員工。
曾巧:每個行業的agents是獨立的,還是統一的?
徐亞波:獨立的。因為我們認為agent就相當于行業員工,必須與行業特性緊密相關。比如汽車行業的agent和母嬰行業的agent肯定不同,而且在細分領域也會有差異,有的是產品專家型agent,有的擅長marketing,有的擅長sales,將專業知識與行業細分深度結合。基于此,會衍生出無數個agent。
那在agents之上,還有第四層solution。我們要成為Leading digital agency,就需要在這一層為各行業提供整體解決方案,明確不同業務場景需要哪些 “數字化員工” 協同作業,這其實也是一套方法論,需要不斷打磨。我們未來十年的目標,是把公司打造成創業者平臺。等底層基礎設施建設完善后,希望吸引更多對行業有深入理解、具備專業經驗、充滿創業激情的伙伴,和我們一起發展。
曾巧:那我來challenge你一下,如果這個人創過業,又對行業有很深的洞察,“他為什么要在你這干?”
徐亞波:如果是在2014年,2015年這個時間節點,我非常鼓勵他自己干,因為那個時代機會很好,但今天大家都有抱團取暖的需求,再加上創業門檻也越來越高了,依托平臺肯定更穩妥一些。
而且我會去分辨人。要是今天遇到的是一個95后的天才少年,他想創辦一家AI代理機構,我不會試圖說服他加入我的公司。他應該大膽出去創業,我們甚至可以投一些小錢支持他。但要是遇到的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大叔,我會覺得他應該珍惜自己的時間,選擇加入我們的平臺。
很多人都說存在35 歲、40歲焦慮之類的情況,但我特別欣賞40歲上下,依然充滿激情,思想開放,能夠接納新事物的中年人。
曾巧:那很稀缺了。
徐亞波:對,但每當找到這樣的一個人,這條業務線基本就成了。我的工作就是找人,我們公司特別強調信任和伙伴。
曾巧:但這條路實踐起來很長。
徐亞波:只要有勇氣和耐心就可以。我每年都會給自己寫總結。回顧過去十年,我覺得在大多數時候,勇氣是非常稀缺的品質。畢竟就像人們常說的,“出來混,最重要的是能出來”,敢于邁出第一步很關鍵。但在最近一兩年,我有了一個深刻的感受,那就是除了勇氣之外,耐心也是極為稀缺且重要的。
當我們制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時,因為現實環境存在諸多制約,比如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人等問題都會影響計劃的推進。但是,只要我們擁有耐心,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,即便最終可能無法完全達成目標,事情也一定會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。
曾巧:我贊同,10年能活下來的,我覺得都有這一個耐力和勇氣在。說回AI agents,這個概念火爆后,很多朋友也與我分享了相關內容,大家的底層邏輯基本都是接入大模型,再結合一些垂直的數據洞察以及數據沉淀,進而服務于細分的垂直場景,確實是這樣的思維路徑。
但是,對于品牌方而言,面臨著一個問題:市場上有如此多基于這種邏輯的AI agent服務,該怎么選?
徐亞波:我認為品牌商的選擇方向應該與我們的戰略一致,他們會越來越傾向于選擇能提供更顯性價值的公司。無論是“Social to Sales”的全鏈路服務,還是直接“deliver 結果”的模式,品牌商需要用更客觀的方法來衡量標準。
我覺得可以分為小閉環和大閉環。在短時間內要形成小閉環,讓品牌商明顯感受到性價比的提升;從長期來看,則要與品牌商一起共創大閉環,把整個營銷流程與AI工具深度結合。
曾巧:互聯網公司也會提供這些產品,你會被卷到嗎?
徐亞波:我們和互聯網巨頭們共生了這么多年,已經形成了很良好的生態了。我認為這本質上是兩個視角的問題。
從平臺的角度出發,提供的服務應該更基礎和通用,畢竟所有大平臺的核心目的是售賣媒介資源。比如在快手平臺上做投流,利用AI幫助生成投放素材,這屬于平臺該承擔的工作范疇。
那我們的工作重點是什么呢?站在品牌方的視角,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助力品牌在多渠道開展營銷。比如將品牌定位和理念,轉化為適配不同平臺的有效策略與打法,這才是我們需要專注的方向。
永遠“對沖”,
數說故事十年增長的秘訣
曾巧:從insight到marketing再到sales,我知道你們布局了兩張網——全球分銷網絡和全球紅人網絡。先說說分銷邏輯,具體怎么理解?
徐亞波:這個邏輯的大背景是著眼于海外市場。我覺得中國品牌出海還是面臨著很多挑戰,即便在中國知名度很高,到了海外也相當于白牌,一切幾乎要從頭開始。Social Marketing就是中國品牌出海的一個很好切入點,畢竟海外的媒體環境豐富多元,像Meta、TikTok等都是重要的營銷平臺。
那么,在銷售渠道方面也是一樣,Social Sales也是一定要抓住的。網紅既能去打造品牌,又是帶貨渠道,所以我們思考如何將全球的網紅發展為我們的賣貨渠道,這是第一層邏輯。
第二層邏輯源于我們對國內市場的觀察,很多消費品牌在線上電商渠道銷售表現出色,但由于沒有經受住全渠道考驗,最終難以長久發展。
對于出海品牌來說,在海外各個國家,既要做到極致的全球化,也要實現極致的本地化。當品牌在線上建立起來后,要迅速拓展到線下渠道。而要高效完成線下渠道的布局與執行,涉及大量數字化工作,最終構建起線上線下完整的銷售網絡,形成線上線下的高速通路。
曾巧:這一點也很難,海外數據隱私政策、合作伙伴生態……都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徐亞波:因為難才要做。
我們非常感謝social這個渠道,social業務就像是我們進入每個國家市場的 “灘頭業務”,率先搶占一塊市場,形成我們的 “根據地”。從social渠道的鋪開,再到傳統貨架電商,再逐步進入線下市場,從戰略漸進式角度看,這樣的發展可行性會更高。
曾巧:不過,這個布局規模很大,對于未來的團隊,尤其是在布局早期的投資方面,會面臨不小的挑戰。
徐亞波:看起來規模大,但實際上是非常可行的,有幾個原因。
第一,我們公司已經走過了十年,從團隊的愿景和野心來說,現在到了一個新的階段,每個公司在不同階段都需要提出更激動人心的目標,不然大家就會失去前進的動力。
第二,從組織策略方面來看,我們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樣。我們比較信任本地化的組織,通常會將公司的老員工和當地新員工結合起來工作,這樣既能傳承我們原有的優點,又能吸收本地化的特色。
第三,從可行性角度來講,我們在中國已經完成了大量的研發基礎設施建設,把這些研發基礎設施遷移到海外時,成本會很低,相當于把在中國十年的重投資變成了在海外的輕投資,這對于業務模式來說,壓力就小多了。
曾巧:你怎么用分銷的邏輯去拿客戶的預算?
徐亞波:我們首先要扮演類似TP(代運營商)的角色就可以,不過我們比傳統TP更接近業務結果。
我們的發展策略是,到每個國家去尋找當地最優秀的傳統TP,把他們招募到我們的體系中來,然后告訴他們,AI能夠幫助他們降低成本、提高效率,還能為他們提供優質的產品。
我們有兩個目標,第一,希望在三年內,在海外建立起至少一個擁有百萬級網紅的資源池,以及十萬級能夠進行真實分銷的網紅矩陣;第二,希望吸引1萬家到10萬家網店加盟我們,這就像是蜜雪冰城在全球開線下店一樣。我們的工作就是通過AI技術,將中國的優質商品一鍵鋪貨到這些店鋪并完成上新。
曾巧:這樣從加盟的角度來看,擴張速度會很快。而且還能匯集更多的數據,整個形成正向的循環。
徐亞波:是的,所以還是非常exciting的。
曾巧:除了線上這些布局,數說還建了一個選品中心?
徐亞波:對,在制定 “AI + Sales” 戰略時,我們一直在思考從何處作為錨定起點,就誕生了選品中心的構想。選品中心是一個將戰略想法具象化的實體平臺,它代表了兩個事情:
其一,我們具備將中國最優質商品匯聚于此的能力;其二,我們有能力去把中國最好的商品通過我們的銷售渠道賣出去。我們期望通過選品中心,向外界呈現豐富多樣的商品資源,以及高效、完備的供應鏈體系。
曾巧:選址在哪里?
徐亞波:橫琴,這塊地方不大,但是它是中國的新出海口,有一定的政治意義和經濟意義。所以我們把出海總部也設立在了橫琴。我們和當地的一家大國企合作建立的全球選品中心,由對方負責硬件裝修,我們負責軟件方面的工作。
在這個選品中心,我們推出了一項極為重要的服務——測評。由于此前大部分中國人對海外市場并不熟悉,但又渴望拓展新渠道以實現新增長,所以我們借助選品中心搭建起了一座溝通的橋梁。
以前,第一代的老板多為B2B模式,比如參加廣交會,貿易周期漫長;第二代則以跨境電商作為重要的業務拓展手段。而我們要做的是,改變以往那種既耗時耗力又存在諸多不確定性的方式,讓海外市場的開拓變得更具數據驅動性,企業只需花費較少的成本,就能在海外市場進行測試。
曾巧:成本很低了,但是我想問的是,很多品牌自己已經在海外平臺做得不錯了,為什么還要來買你的產品呢?
徐亞波:我就問你兩件事,第一件,你還想不想要增長;
曾巧:當然。
徐亞波:第二件,你是不是在全球各個地區都已經布完了。
曾巧:那不是。
徐亞波:那我就會問你需要什么新渠道,以增量為一個切入點。這實際上是一個雙方相互匹配的過程。我們明白并非所有公司都能在海外市場取得成功,所以我們采用更科學的方式,助力企業以極低的成本先在海外進行試賣。
目前,我們在海外已經構建起了網紅矩陣。這些網紅各具特質,比如當企業的產品是消費電子產品時,我們會挑選與之適配的特定網紅,讓他們先將產品上架展示并進行推廣。憑借這些網紅的影響力,自然能獲得一定的流量基礎,進而觀察產品的轉化情況。
在這個過程結束后,我們會為企業提供一份報告,明確告知該產品在海外市場的銷售潛力,即好不好賣、是否可行,以及后續應該如何調整策略等。可以想象,通過這樣的方式,極大地降低了企業開拓海外市場時的人力、物力和財力等方面的投入和風險。
而且,我們有了這個線下選品中心,特別大的增加了信任度,大家來線下就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商品,它是怎么被一步步具象的把它測試出來,然后賣出去的。
曾巧:非常透徹,剛剛提到的網紅網絡,你們是如何從0到1實現搭建?
徐亞波:很簡單,就是提供價值。
你要建立網紅網絡,就要把網紅當作主體。然后通過AI來為他們提供更大的價值,而不是像過去傳統MCN機構那樣依賴人力。
具體而言,在網紅孵化階段,借助AI分析同類網紅成長路徑與市場數據,打造人設;內容創作環節,我們可以通過算法預測高流量內容方向,提升產出效率;商業化層面,AI不僅能精準匹配適配品牌,還能基于數據輔助網紅進行合作議價,確保收益最大化。
同時,我們也有能力拿到品牌的預算,再反向滋養網紅網絡。也就是說我們通過AI驅動的 “Agent to Agent” 網絡提效品牌方和網紅這兩端。
曾巧:區域上是怎么布局的?
徐亞波:我們不會盲目地全面鋪開,重點關注美國和東南亞市場。過去四年,數說已經完成了從海外數據,出海洞察,全球網絡到海外團隊的布局,這個布局,一開始就是朝著「品牌出海」的。
去年,我們在美國紐約開設了辦公室。當很多人選擇進軍美國市場時,往往優先考慮西海岸,如洛杉磯等地。但我們更傾向于紐約,因為那里才是有品牌標桿意義的,而且商業化程度更高。今年年中,我們計劃在紐約開設一個選品中心,專門面向美國本地網紅,希望通過展示中國的優質產品,讓美國本地網紅親身體驗,從而更愿意為我們的產品代言。
東南亞市場是我們布局中的一個必要對沖區域。我請教過經濟學家朋友,在他們看來,從全球化視角來看,“對沖” 是關鍵主題。
其實,回顧我們公司為什么十年有良好發展,就是因為我在行業上永遠是對沖的。比如我們服務的客戶既有200萬左右的中小賣家,也有大KA;又覆蓋了不同行業,包括食品飲料、日化美妝、3C 數碼、汽車等,如今我們也開始涉足金融領域;包括品牌和sales也是對沖。
創業如同攀巖,
一門控制風險的藝術
曾巧:現在都已經AI時代了,“數據”的價值被挖掘出了幾成?還有哪些想象空間?
徐亞波:還有很大的想象空間,一來,數據本身可挖掘的深度還有很高,二來AI的能力還在不斷強化。
我常常推薦別人看一本書,叫《對不起,我操控了你的大腦》,是由當年在美國大選中頗具影響力的公司——劍橋分析(Cambridge Analytica)的數據科學家所寫的。書中寫了當數據挖掘達到深入程度時,能夠左右人的心智。你想這其實也是品牌的作用,這些都是相互勾連的。
曾巧:談到數據,就不得不說說隱私的合規性。對于這方面,你有什么感受?
徐亞波:我覺得首先企業得有正確的三觀,這和大部分公司追求社會價值是一個道理。我們公司遵循兩個基本原則。
第一個原則是絕不觸碰個人數據,這是底線。一旦涉及個人數據,就容易引發隱私問題。我們只處理趨勢數據,通過這些數據幫助客戶了解群體的行為趨勢,以及社會上潛在的商業機會走向。
第二個原則是嚴格遵從各個機構對于數據使用的規范。和大廠合作時,我們都會先主動詢問,了解他們希望我們在其生態系統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。畢竟只有遵循規則,助力生態繁榮,才能被大家接納。我特別感謝像寶潔這樣的早期客戶,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我們公司正確的價值觀。
曾巧:你是如何保持戰略眼光如此透徹,并且擁有敏銳的市場嗅覺和直覺?
徐亞波:首先是好奇心吧。我會用科學的方式滿足好奇心。我始終相信數據的力量,公司匯集的大量數據,也讓我對消費者趨勢的把握比常人更深入。
還有一點很重要,就是再忙我每年也會堅持見大量客戶。我特別喜歡和客戶交流,每個季度,我都會把時間分配在四塊:見客戶、見合作伙伴、見投融資人,以及關注公司內部的產品和組織。和一線優秀客戶接觸,能讓我敏銳捕捉到很多市場信息;和合作伙伴溝通,也能讓我了解上下游生態的動態。
其實保持前沿敏銳沒什么秘訣,就是要比別人收集更多的信息,本質上是信息量的積累提升了敏感度。
另外,我覺得保持開放非常重要。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化,一旦你的大腦的某種神經結構被固化了,你就很難再接受新的事物。我非常在意這個事兒。所以時刻的提醒自己要保持開放,哪怕別人講的東西跟你的想法不一樣,你也得聽進去,然后思考別人為什么會這樣想。
曾巧:創業十年有沒有什么心得?
徐亞波:我覺得創業和攀巖很像,我很喜歡攀巖,攀巖里有個很有意思的說法,每條攀巖線路在英文里叫 “problem”(問題),而你憑借自身能力完成這條線路,就相當于找到了 “solution”(解決方案),就像解了一道題。這和創業其實是一個邏輯,都有目標和思路,但也都伴隨著風險。
我這個人比較極端,保守起來是極致地控制風險,但進攻的時候又極具攻擊性,不太喜歡中庸。也正因為攀巖這項運動,讓我比一般人更注重風險管控。這么多年下來,我基本沒受過什么嚴重的傷。不過攀巖本身確實是冒險的運動。
就像紀錄片《Free Solo》里,主角徒手攀爬美國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的巖壁。他說過,普通人上樓梯不會覺得危險,當你把一件難事練到像上樓梯一樣精準,也就不會覺得危險了。關鍵是要對自身能力、事情難度和風險控制有清晰認知,確保一切都在掌控范圍內。
這和我創業一樣,我想做的事大概率都能成,最差也是小成,很難大敗,因為我把風險底線把控得很好。
正因為有了前期穩健的積累,未來十年我的戰略會比以前大膽得多。可能大家會覺得我前期發展穩扎穩打,后面卻突然變得大膽,這就是我的特點。
曾巧:我懂,畢竟穩健打底這么久,此時不搏更待何時呢。最后問個有意思的問題,如果能和2035年的自己對話,你會說什么?雖然有點形式化,但也挺值得思考的。
徐亞波:我想我會告訴自己,一定要保持初心,保持現在的自我,永遠保持開放的心態。只要能做到這些,我相信我現在規劃的這些目標都能實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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